斯維夫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已經到了要被送回奧蘭治的地步,酒精的作用下,大腦現在正處于亢奮狀態,所以對于路易·博塔的命令也就執行的不是那么堅決。
其實包括路易·博塔和卡洛斯在內,都不覺得摸一下屁股是多大個事兒,畢竟酒吧這種地方,喝多了多過分的都有,在奧蘭治的酒吧里,別說是摸下屁股,偏僻的角落里當眾宣那啥的都有。
但是在尼亞薩蘭,既然法律就是這么規定的,那路易·博塔也無話可說,羅克也沒有故意針對斯維夫特,還是自己不爭氣。
作為路易·博塔的侍衛長,斯維夫特的武力值還是不錯的,三個人都摁不住。
不過這個場景確實是有點丟臉,卡洛斯和其他兩名安保人員想把斯維夫特帶走的時候,周圍圍著一圈羅克和小斯的安保人員在看熱鬧,還有人躍躍欲試想幫忙。
羅克和小斯身邊的安保人員很好分辨,雖然都是一樣的黑西裝,不過羅克身邊的侍衛大部分都是華人,小斯身邊的安保人員大部分都是白人,羅克的人領口還佩戴著尼亞薩蘭子爵徽章,小斯的人佩戴的是南非公司標志。
路易·博塔很敏銳的注意到,在場的華裔安保人員的臉色都難看的很。
“放開我,你這個黃猴子——”斯維夫特不罵其他兩個布爾人,只罵卡洛斯,而且還罵的這么難聽,難怪人不給好臉色。
“夠了斯維夫特,注意你的身份——”卡洛斯很冷靜,他的衣服已經被撕破,頭發也有點凌亂。
尼亞薩蘭大學的畢業生,角力確實是不擅長。
“都怪你這個黃猴子,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讓你好看——”斯維夫特突然重重一拳砸在卡洛斯臉上。
卡洛斯應聲而倒。
“閉嘴!”路易·博塔忍無可忍,看向斯維夫特的眼神復雜得很。
別的不說,路易·博塔對待自己的手下真的沒話說。
布爾戰爭結束的時候,路易·博塔就把自己的財產拿出來分給有家人在布爾戰爭中犧牲的布爾家庭,擔任農業部部長和奧蘭治州州長之后,路易·博塔也經常幫助那些生活困難的布爾家庭,他甚至還收養了兩個無依無靠的布爾孤兒,這些行為都不是作秀,奧蘭治境內的報紙甚至都沒有宣傳過。
對待自己身邊的人,路易·博塔要求同樣嚴格,但是要求嚴格并不代表就不會犯錯誤,有些人就是一把爛泥,怎么糊都糊不上墻。
斯維夫特這才看到路易·博塔,馬上就停止掙扎,表情和眼神都呆滯。
“把他送回房間,酒醒了之后送回奧蘭治。”路易·博塔都不看斯維夫特,快步來到卡洛斯身邊,半跪著把卡洛斯扶起來。
“謝謝部長,我沒事——”卡洛斯扶著路易·博塔的手臂艱難站起來,看向路易·博塔的眼神別提多感激了。
“斯維夫特喝醉了,我帶他向你道歉,對不起。”路易·博塔眼神就充滿內疚。
正在離開的斯維夫特聽到了這句話,腳下明顯有一個停滯,然后就像被抽掉脊梁骨一樣,背影看上去都頹廢蕭瑟。
不遠處的房間門口,羅克和小斯都看到這一幕,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復雜。
晚上卡洛斯回到房間,路易·博塔又過來主動探望。
這時候卡洛斯的臉上已經涂了藥膏,卡洛斯還拿著一個煮熟的雞蛋在臉上按摩。
“這是我們的偏方——偏方就是民間處理方式——”卡洛斯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適的翻譯。
“坐,咱們聊聊,感覺怎么樣?”路易·博塔表情疲憊,順手把帶來的紅酒放在沙發旁邊的茶幾上,紅酒是有活血化瘀作用的,不過要適度。
“謝謝部長,我沒問題。”卡洛斯輕傷不下火線。
“不要怪斯維夫特,他的父親和三個兄弟都在十年前的戰爭中陣亡,最小的弟弟死在多德雷赫特,當時洛克勛爵還在開普敦警察局工作,參與了多德雷赫特的戰斗。”路易·博塔主動解釋,果然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我沒有怪他,他也挺可憐的——”卡洛斯就算心有不甘這時候也要忍著,路易·博塔都主動來解釋了,沒點表示就是不識時務。
確實是可憐,雖然斯維夫特的薪水不低,但是因為有太多人要撫養,斯維夫特的日子也有點窘迫,或許也是戰爭給斯維夫特留下太多陰影,戰爭都已經結束十年了,但是斯維夫特還沒有成家。
很多退役的布爾聯軍成員都是這個生活狀態,斯維夫特因為有工作,財務狀況還好點,那些沒有工作的前布爾聯軍成員才是真的慘,酗酒、賭博、犯罪的比例高的很。
“這段時間有什么感想?”路易·博塔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人總要向前看。
“困難很多,我們的情況和尼亞薩蘭不一樣,尼亞薩蘭的土地都是洛克勛爵的,洛克勛爵可以隨意處理,奧蘭治的土地都是私人所有,除非我們有一大筆錢,可以把所有的土地全部買下來,否則國家農場很難實現。”卡洛斯面對現實。
“有錢也很難實現,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賣。”路易·博塔只是看了一眼帶來的紅酒,卡洛斯馬上起身去找杯子。
就憑這眼力勁,就比斯維夫特強得多。
拿來杯子先給路易·博塔倒了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點,卡洛斯欲言又止。
有些事真的沒法說,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前提下,要收購農場確實是有難度,不過這要看是對誰而言。
對于奧蘭治政府,如果通過正常途徑購買農場,確實是很困難,但是同樣的事,對于貝專納農業公司來說就很簡單。
貝專納農業公司雇傭了很多布爾人工作,就是這些布爾人出面和農場主商量,價格合適一個愿買一個愿賣當然最好,如果農場主不配合,那么接下來麻煩就接踵而至,家人被騷擾都是小事情,農場被人惡意破壞才要命,甚至有農場的牲畜在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死亡,奧蘭治警察局介入之后也沒有調查出結果。
關鍵還是技術不行,又沒有途徑和約翰內斯堡警察局一樣,能得到約翰內斯堡醫學院的無條件配合,所以——
“這種葡萄酒是開普敦生產的,開普敦橡樹鎮,知道這個地方嗎?”路易·博塔思維跳躍的有點快。
“知道,沒去過。”卡洛斯跟不上節奏。
“你們華人真的很神奇,你們總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橡樹鎮以前叫懦夫之城,有一個英國遠征軍設置的集中營,看守全部是在戰斗中畏縮不前的遠征軍官兵,所以才叫懦夫之城——”這還是路易·博塔第一次對華人有正面評價,卡洛斯驚訝極了。
“我去過懦夫之城,現在懦夫之城叫橡樹鎮,整個鎮子內外種滿了橡樹,干凈、整潔、井然有序、欣欣向榮,鎮子周圍的農田里全部種滿了葡萄,鎮子里有很多釀酒作坊,不過釀酒并不是橡樹鎮唯一的收入來源,越來越多的人到橡樹鎮旅游,橡樹鎮還有開普最好的小學和中學——”說到這里時,路易·博塔居然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奧蘭治的城鎮都能和橡樹鎮一樣安靜富足,這就是我當初參加布爾聯軍的原因。”
卡洛斯也微笑,雖然卡洛斯沒有去過橡樹鎮,但是路易·博塔描繪的樣子,德蘭士瓦和尼亞薩蘭有很多。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教育,洛克勛爵之前說,要用一代人或者兩代人彌補南部非洲和歐洲之間的差距,對于我們來說也是一樣,我們也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付出我們這一代人,或者是下一代人,來爭取奧蘭治發展的機會。”路易·博塔表情逐漸堅定。
卡洛斯這時才意識到,路易·博塔根本不是來征求意見的,只是想找個人傾訴。
這么看來,路易·博塔也挺可憐,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教育,教育才是發展的關鍵,洛克勛爵在開普敦的時候,哪怕當時還沒有金礦收入,也很堅決的投入對下一代進行教育,我們缺少的就是這種遠見,奧蘭治現在已經建立基本的義務教育體系,各級學校在南部非洲是最好的,但是那些農場主寧愿把孩子留在農場幫忙,也不把孩子送到學校里接受教育,這是教育部門的失職。”路易·博塔的聲音逐漸嚴厲,卡洛斯就有點心驚肉跳。
教育部門,那是楊·史沫資的地盤,而楊·史沫資和路易·博塔一樣,同為布爾人的精神領袖,路易·博塔和楊·史沫資也是最好的朋友,那么現在路易·博塔的意思——
卡洛斯不敢往深了想,也不敢說話,喘氣都小心翼翼。
“起草一份文件,奧蘭治也要推行強制義務教育。”路易·博塔終于下定決心。
起草文件是卡洛斯的分內之事,但是具體怎么寫,卡洛斯還要仔細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