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都回來不久,許望秋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冷》已經正式入圍今年的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壞消息是《冷》沒有通過香江電檢處的審查,被禁止在香江上映。電檢處認為《冷》將幕后黑手描繪為港英政府以及英國政府,是在煽動群眾憎恨和蔑視政府;而且整部電影都在鼓吹犯罪,不宜上映。
《冷》在香江被禁并不奇怪,是許望秋的意料中的事,也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許望秋相信只要自己在戛納將《冷》被禁的消息捅出去,必然會引起空前關注,海外媒體會紛紛報道這件事。他相信在國際輿論壓力下,香江電檢制度會提前土崩瓦解。
許望秋對香江電檢制度的歷史不是特別清楚,但電檢制度是怎么瓦解的,卻相當清楚。許望秋和很多電影人對電影審查制度不滿,認為限制了導演的創作。大家都希望能夠推行分級制,在聊分級制的時候,經常會聊到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分級制度是如此形成的。
有人曾經對許望秋講過,在1987年3月,英文《亞洲華爾街日報》公開揭露香江電影檢查是在沒有法律基礎下進行的秘密,引起了很大震撼。香江一直自詡是法制社會,誰也沒想到運行了幾十年的電檢制度竟然沒有法律依據。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香江是不是法制社會就會被打上問號。在這種情況下,香江行政局與立法局迅速成立專責小組,審議新擬的“電影檢查條例草案”,并將“電影三級制”包括進此草案之內。1988年11月10日,《1988年電影檢查條例草案》正式生效。
許望秋想瓦解香江電檢制度,在香江實行電影分級,不是想促進香江電影發展,而是希望香江電影提前崩盤,逼香江電影人融入內地,進而推動內地電影發展。
香江電影推行分級制,確實給了電影人更為自由的創作空間,拍出了很多佳作,香江電影也空前繁榮。但電影行業空前繁榮,也導致大量資本涌入電影行業。在這些資本的推動下,香江明星片酬打著滾的往上翻。就拿林清霞來說,91年她的片酬只有70萬,但到了93年已經飆升到350萬。其他的明星,像王祖賢、劉佳玲等人,在這兩年里也都翻了一倍以上。當時電影圈問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你片酬漲了多少?
在明星片酬大幅攀升的同時,香江電影的海外市場卻在不斷萎縮。資本家為了賺錢,只能壓縮電影制作成本,這必然導致電影質量下滑。而質量下滑又導致原本就在不斷萎縮的海外市場,進一步萎縮。加上香江電影人作 死,丟掉了臺彎市場,投資電影不再是賺錢生意。于是,各種資金開始撤出電影圈,香江電影徹底崩盤。
同樣的問題在內地和韓國都出現過,也都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在2012年之后,隨著內地影視產業強勢復蘇,大量的資金涌入影視圈。這些資本只想想賺快錢,他們花大價錢請明星,卻不可能在劇本、在制作上下功夫,導致明星片酬越來越高,用在制作上的費用卻越來越少。于是,國產電影爛片泛濫,觀眾怨聲載道,很多人都不愿意進電影院。中國電影票房在2002年之后,一直保持高速增加,2014年為33,2015年的增速高達54,但到了2016年增速僅為4。最后國家不得不出手,發布限薪令。
1998年,韓國總統金大中提出了文化立國戰略,頒布了相應的扶持政策,這使政府力量成為韓國電影行業蓄力待發時的重要助力。隨著經濟回暖及政策推力,2000年韓國制作影片數量達到了59部,基本恢復到了金融危機前的規模。
這一年韓國出現了一部現象級大片《共同戒備區》,這部電影投資高達27億韓元,超過了同期影片平均制作費的2倍以上。這部電影取得了巨大的商業成功,也刺激了嗅覺靈敏的風險投資商們加入,他們紛紛進入電影行業。
在大量資金追捧下,韓國制作公司們全面進入高成本、大制作階段,一味追求高投資影片,希望盡快花完風投的錢,然后募集新資金。2001年,韓國三大發行商發行的28部電影平均制作成本高達33億韓元,其中有6部的制作成本超過了50億韓元,其中還包括以往未曾涉足過的科幻影片,大量的資本涌入使電影行業產生了空前的熱潮。
只是這個有資本推動的巨大泡沫很快破滅,隨著大制作電影接連票房失利,外部資本開始大面積地撤離電影行業,大批電影公司破產。再加上韓國政府在美國壓力下減少本國電影的放映配額,韓國電影業受到重創,進入持續低迷狀態。
內地電影和韓國電影的泡沫發生在電影行業復蘇階段,雖然造成了嚴重問題,但最終都順利挺了過來。香江電影泡沫發生在本地觀影人次不斷下降,以及海外市場不斷萎縮階段,隨著泡沫破滅,香江電影也就徹底崩盤了。
許望秋相信要是港英政府提前推出電影分級制,那香江電影的爆發期間就會提前到來,香江電影泡沫破滅的時間自然也會大大提前。
3月15日,出口公司在大會議室舉行5.1聲道項目啟動會議。數字研究 所所長劉勝全主持會議,公司領導王嵐西、胡建等人,公司的部分研究員,以及中科院計算機所、聲學研究所、魔都光機所的部分領導和研究員出席會議。
王嵐西在講話時指出,5.1聲道是從文化部到囯務院都非常關注的項目。中國電影現在還處在單聲道時代,遠遠落后于世界。只要我們能搞出5.1聲道,那我們就能夠實現飛躍,趕上發達國家的水平。
隨后劉勝全對國外聲道系統的發展和研究情況進行了簡單介紹,他在講話中表示,現在國外搞多聲道研究的企業研究方向是將聲音轉換為數字信號,存儲在膠片上,通過讀取頭讀取,由于膠片的存儲空間有限性,不可能在短期突破,他們要搞出5.1聲道至少要五到十年。而出口公司要搞的5.1聲道則另辟蹊徑,將聲音存儲在光盤上,大大降低了研發的難度,完全有可能搶在歐美國家之前搞出5.1聲道。
在場研究員們聽到這話都非常振奮,要是真的能搶在歐美之前搞出5.1聲道,那將是一次空前的壯舉。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馬上開始研發。
在隨后的幾天里,眾人開始討論5.1聲道該怎么搞,有哪些技術難關需要攻克。
經過討論,眾人一致認為要搞出5.1聲道有三項技術難關必須攻克,如何將數字信號記錄在膠片上;如何讀取膠片上和光盤中的數字信號;如何將數字信號記錄到光盤上,并進行讀取。
為了盡快攻克這三項技術難關,眾人都認為應該分為三個小組進行攻關。等攻克三項技術后,大家到數字研究所集中進行研究,齊心協力搞出5.1聲道系統。
經過討論,最終確定由聲學研究所負責將聲音轉換為數字信號,記錄到膠片上;計算機所負責讀取頭的研究;魔都光機所負責數字音頻信號在光盤上的記錄和讀取。
不過這里存在一個問題,就是三個研究所在各自領域內都非常強大,但現在他們要攻關的難關卻涉及到其他領域的技術。比如聲學研究所精通各種聲音,但不懂數字技術。要將聲音轉換為數字信號記錄到膠片上,就涉及到數字技術。
要是各個研究所自己搞,那研究的速度會很慢。大家都認為有必要從其他研究所抽調研究員,加入三個團隊,協助他們進行研究,這樣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公關。
數字研究所擁有懂聲學、懂計算機、懂激光技術的研究員,于是,數字研究所的大部分研究員在出口公司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分配到三個研發團隊,協助他們進行攻關。
這么做的好處很多,他們在三個研究團隊,出口公司能更好的掌握三個團隊的研發進程;要是有什么問題,他們也可以隨時上報公司,由公司協調解決。
會議結束后,三個研發團隊的研究員回到各自研究所,開始進行研發。數字研究所的研究員也分別入駐三個研發團隊,開始協助他們進行攻關。
許望秋和劉勝全他們并沒有因此閑下來,數字研究所的籌建工作還在等著他們。他們既要往設計院跑,請建筑專家為數字研究所設計研究大樓,還要解決留守研究員的研究項目,以及設備問題。
數字研究所留守的研究員主要從事數字圖形和可視化研究,搞這種研究離不開計算機。如果沒有計算機,就像士兵沒有武器,是無法作戰的。于是,許望秋找到許望川,讓他聯系張炫龍,進口了三十臺IBMPC/XT計算機。其中二十臺計算機分配給了數字研究所,剩下十臺則分配給出口公司,實現數字化辦公。
這批計算機都附帶了應用軟件,有文字處理軟件WordStar,表格處理軟件CalcStar,數據庫軟件dBase。只是出口公司的工作人員,除了許望秋外,其他人都沒用過計算機,根本不會使用。于是,指導公司員工的任務自然就落到數字研究所的研究員身上了。
就在許望秋忙得不可開交之時,許望秋接到了部里的通知,讓他和電影代表團一起前往香江,參加即將在香江舉行的“八十年代中國電影精選雙周展”。
這次“電影雙周展”是由銀都機構與繽紛電影公司聯合主辦,時間從4月2號到4月15號。文化部對此次展映活動非常重視,派出了高規格代表團,由著名電影藝術家謝添為團長,電影局外事處副處長陳剛為秘書長,帶著包括導演白沉、李文化、田壯壯,演員張豐毅、馬曉偉、龔薛等人,帶著包括《城南舊事》、《大橋下面》、《獵場札撒》在內的十四部新片,到香江進行為期十四天放映。
許望秋本來就打算在戛納前到香江走一趟,搞點動靜出來。現在部里讓他到香江參加“電影雙周展”,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他便以副團長的名義,和代表團一起登上了前往香江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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