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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頒獎

  聽到電話是組委會打來的,《一盤沒有下完的棋》獲獎了,劇組成員都陷入了狂喜中。唐囯強雙手高舉,用力揮了揮,發出“啊”的吶喊聲,簡直比運動員拿到世界冠軍還激動。中森明菜直接跳了起來,哇哇的叫喊著,完全不顧淑女形象。其他人的表現雖然不像他們兩個那么夸張,也都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不住說“太好了!太好了”。

  在激動之余,森繁重道忍不住問道:“望秋,你怎么知道我們一定能夠獲獎呢?”

  許望秋對《一盤沒下完的棋》拿獎如此自信,是因為他清楚像《一盤沒下完的棋》這樣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轉投到其他電影節的電影,往往會受到極高的禮遇。

  這樣的例子很多,2005年,李安的《斷臂山》慘遭戛納退貨,沒能入圍主競賽單元。于是,李安將《斷臂山》送到了威尼斯。而威尼斯毫不吝嗇以金獅獎讓贈,狠狠打了戛納的臉。

  再比如1998年,戛納電影節主席雅各布看完《一個都能不少》后,認為張一謀是在為政府作宣傳,但他很喜歡《我的父親母親》,就建議張一謀撤回《一個都不能少》,讓《我的父親母親》頂上。張一謀向雅各布解釋,《一個都能不少》跟政治無關,但雅各布不聽。張一謀對此極為憤慨,寫了一封致戛納的公開信,撤回了自己的電影,并將這兩部電影分別送到了柏林和威尼斯。最終《我的父親母親》在柏林獲得了銀熊,而《一個都不能少》在威尼斯獲得了金獅獎。

  西柏林和威尼斯是競爭關系,《一盤沒下完的棋》又足夠出色,西柏林絕對會力捧這部電影。在看到評審團名單,看到黃宗江,看到讓娜莫羅,許望秋就知道《一盤沒下完的棋》肯定能夠拿獎,甚至有可能拿大獎。盡管電影宣言讓評選變得復雜起來,但他始終相信拿獎肯是定沒問題的。

  事實證明許望秋的判斷是正確的,《一盤沒下完的棋》確實有獎拿。

  許望秋不愿意這些說出來,那樣會給人《一盤沒下完的棋》是靠暗箱操作才拿獎的感覺,輕笑著道:“你們沒有注意到嗎?本屆電影節的評委女性成員特別多,而我們的電影注意孫道臨老師、三國連太郎先生是老帥哥,唐囯強是大帥哥,再加上我和佐藤兩個儀表堂堂的帥導演,女評委們不投我們的票,投誰的票啊!”

  眾人知道許望秋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下午六點半,許望秋他們在影迷的吶喊和尖叫聲中走完紅毯,走進了電影宮放映大廳。此時放映廳里已經是人頭攢動,近兩千個  座位幾乎已經坐滿。

  坐在許望秋他們旁邊的是候麥和《沙灘上的寶蓮》劇組,候麥是新浪潮五虎將之一,跟特呂弗和夏布洛爾的關系很好。他聽特呂弗他們多次提到過許望秋,說許望秋是少見的天才。候麥看過許望秋的《鋤奸》和《獵鷹》,他不是很喜歡這兩部電影,覺得許望秋太執著于感官刺激,在人物情感的處理上非常毛糙,他絕對特呂弗對許望秋的夸贊過于夸張了。

  不過在看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后,他對許望秋的印象大為改觀。他認為這部電影深入了人物的靈魂,將兩顆受傷的心完美了呈現了出來。

  此時看到許望秋,候麥笑著沖他點頭道:“當初特呂弗對我說,你是少見的天才時,我是頗不以為然的,但看完《一盤沒下完的棋》,我覺得他是對的。你是如此年輕,卻能夠駕馭如此跨度的作品,并將人物的內心完美的呈現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許望秋沒有看過多少候麥的電影,只看過最出名的那幾部。不過他對候麥還是比較了解的,因為他比較喜歡王家衛的電影,而王家衛受候麥的影響特別深。王家衛的電影跟候麥的電影是個調調,王家衛一輩子都在拍都市男女之間的疏離關系,而候麥一輩子都在拍法國小資中產階級的情愛故事。

  許望秋微笑著道:“能聽到你這么說我很榮幸。我還以為你會因為電影宣言而討厭我,討厭我的電影呢。”

  候麥輕笑道:“特呂弗說過一段特別有道理的話,導演有兩種:在電影構想與拍攝的時候,有些導演會在心里想到大眾,另一些導演則是根本不考慮大眾。對于前者,電影是一種表演藝術;對于后者,電影是個人的探險。這二者在本質上沒有高下之分,只是路線不同。”

  許望秋和候麥聊了起來,盡管他們走的路不同,理念也不同,但他們都是熱愛電影的人,在電影上有許多可以聊的東西。他們兩個聊得十分的投機,有一種恨晚的感覺。

  兩人正聊得開心,燈光突然黯淡下來,舞臺上光滑流轉,原本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抬頭看著舞臺,等著頒獎禮正式開始。

  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主持人走上舞臺,拉開了頒獎典禮的序幕:“先生們,女士們,大家好!感謝來到第34屆西柏林電影節頒獎典禮的現場。今天晚上,我們齊聚一堂…”

  跟奧斯卡、金球獎那樣的晚會型頒獎禮不同,三大電影節頒獎典禮都非常簡單,不是盛大的晚會,沒有歌舞表演,也沒有激動人心的頒獎過程,就是一個簡單的表彰大會。

  在簡單的開場白后,電影節主席德哈登上臺致辭,然后就正式進入頒獎程序。

  首先是頒發短片單元的獎項,去年中國電影《三個和尚》獲得了短片單元的最佳短片劇本獎;今年中國沒有短片參賽,短片金熊獎被捷克定格動畫大師楊史云梅耶的《對話的維度》輕松摘走。

  短片單元的獎項頒完,評審團主席讓娜莫羅率領著黃宗江在內的六位評委走上舞臺,在舞臺右側落座,隨后主競賽單元的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獲得杰出藝術成就獎的是西德和土耳其合作拍攝的電影,《哈克利的季節》!”

  “獲得最佳女演員獎的是蘇聯電影《自己希望的愛情》的演員,葉夫蓋妮亞格魯申科!”

  “獲得最佳男演員獎的是美國電影《冠軍季節》的演員,布魯斯鄧恩!”

  現在的西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獎項不像后世那么多,只有六個獎項,杰出藝術成就獎、最佳男女演員、最佳導演、評審團大獎,以及最佳影片獎。

  在候麥拿走最佳導演獎后,就只剩下評審團大獎和最佳影片獎了。這個時候,現場記者突然意識到現在只剩兩個獎項,但接到組委會通知,被邀請出席頒獎禮的劇組還有三個,《蜂巢》、《1920年的法斯特》,以及《一盤沒下完的棋》。

  三部電影兩個獎項,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某個獎項出雙黃蛋,另一種可能是某種劇組雖然被邀請出席頒獎禮,但實際上是沒獎的。受邀出席頒獎禮,卻不給獎,往往出現在年輕導演身上,像候麥這種知名導演,電影節是不敢這么的。不過《蜂巢》、《1920年的法斯特》,以及《一盤沒下完的棋》都是年輕導演,這種情況出現在任何一部電影的身上都有可能。

  到底是出雙黃蛋了呢,還是有電影沒獎呢?

  現場記者們紛紛轉頭去看三個劇組的反應,想從三個劇組成員的身上發現蛛絲馬跡。他們驚訝的發現,此時三個劇組的成員也都滿臉緊張的轉頭去看其他劇組,似乎是想從其他劇組的身上找到答案,顯然他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獎。

  其實這三部電影有些相似,都是歷史題材;《蜂巢》講的是40年代,內戰后期馬德里的故事;《1920年的法斯特》講的的是1920年,在愛爾蘭,代表統治者的基督教與代表工人利益的天主教間的血腥沖突;《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則講的是東瀛侵華戰爭對兩個家庭帶來的巨大影響。

不過這三部電影風格完全不同,《蜂巢》是散文似的電影,根本  就沒有明確的主線;《1920年的法斯特》是典型的現實主義風格;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則是用超現實主義手法拍攝的現實主義電影。

  這三部電影水準最高的無疑是《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拿獎的可能性最大,但許望秋偏偏發表了極具爭議的電影宣言,于是,獎項歸宿就變成樸素迷離起來。

  當評審團主席讓那莫羅拿起一個白色的信封走到舞臺中,現場所有人屏氣凝神,雙眼緊緊盯著讓那莫羅手中的信封,生怕錯過了最精彩的對決。

  此次此刻,許望秋也不禁有些緊張,呼吸變粗,心跳加速。他用力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在他的旁邊,孫道臨、唐囯強他們都屏氣凝神,緊緊盯著讓娜莫羅手中的信封,而中森明菜更是緊張得不敢看了,雙手合十,不住在心里祈禱著。

  柏林電影節跟威尼斯和戛納電影節有一點不同,威尼斯和戛納頒獎嘉賓上臺說的是自己對獎項的感受,而柏林頒獎嘉賓念的是評審團給出的評語。

  讓娜莫羅打開信封,慢慢念道:“描繪群像的電影最考導演功力,但本片運鏡平滑流暢,敘事手法多樣,表現出在內戰背景下的眾生相。所有演員都有不俗的演出,帶出一個反映西班牙近代歷史的好故事。獲得評審團大獎的是…”

  讓娜莫羅念完評語頓了頓,抬起頭看向了觀眾。她這一停頓,整個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讓娜莫羅宣布最終結果。

  聽到群像式電影,許望秋不由呼了一口氣,知道獲得評審團大獎的是西班牙電影《蜂巢》。這部電影講的是西班牙內戰后期,一所小小咖啡館里,經常云集著各式各樣的人,有詩人學者,也有酒鬼妓女、黑市商人,三教九流,為著不同的目的把這里當作他們的集會或休閑場所,是典型的群像式電影。

  既然《蜂巢》獲得了評審團大獎,那爭奪金熊的就只能是《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和《1920年的法斯特》了!

  讓娜莫羅沒有故意渲染懸念,低頭看了一眼獲獎名單。在確認獲獎影片的名字后,她微笑著念出來:“西班牙電影《蜂巢》!”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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