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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敲打

  7月16號,以德間康快為首的東瀛代表團再次來到北平,就《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本進行談判。由于日方原編劇大野靖子因為個人原因退出了這部電影,這次過來參加談判的日方編劇變成了神波史男。

  中方參加談判了除了許望秋、胡建等老面孔之外,還增加編劇劉衡。

  許望秋心中有幾個必挖的目標《霸王別姬》、《活著》的編劇蘆葦,《秋菊打官司》、《集結號》的編劇劉衡,以及《金陵十三釵》、《芳華》的編劇嚴歌令。蘆葦現在在西影廠,而且許望秋不知道蘆葦是真名還是藝名;嚴歌令在蓉城軍區當兵,要調他們兩個到藝術中心比較麻煩。劉衡在《北平文學》當編輯,調他是最簡單。

  對《北平文學》來說,編輯多一個少一個根本不是問題,而劉衡對到藝術中心當編劇也十分感興趣。畢竟當編輯是看別人的稿件,當編劇則是搞創作;而且許望秋還說了,當編劇是比較悠閑的,有大量的空閑時間,可以搞文學創作,寫小說什么的。

  幾乎沒花什么力氣,劉衡就順利調到了藝術中心。而他在調到藝術中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參與《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本談判,并有他擔任劇本的撰寫工作。

  藝術中心其他編劇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都有點憤憤不平,覺得許望秋做事不公平,自己當編劇多年,被派出去搞市場調研,而劉衡根本就沒有做過編劇,卻委以重任,讓他參與《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這樣的大項目。

  許望秋根本不在乎非議聲,在未來劉衡會成長為中國最頂尖的電影編劇,這樣的人肯定要重點培養,他也有私心在里面,希望把劉衡培養成自己的御用編劇。

  很多著名導演都有御用編劇,比如黑澤明的御用編劇橋本忍;李安是能寫劇本的,但他也有自己的御用編劇詹姆士沙姆斯。專業的東西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做比較好。

  由于中日雙方已經就《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本進行過兩次談判,劇本的大方向,已經整個故事框架都已經敲定,這次談判主要是修改劇本的細節。當然也有重大變化,許望秋提交的新劇本采用了非常獨特的結構,整個故事分為1956年東瀛代表團訪華,1946年況易山到東瀛尋子,以及1926年況易山結識松波,并送兒子前往東瀛三塊,用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來講述這段歷史。

  經過雙方共同努力,《一盤沒有下完的棋》送審稿在8月12號完成。文化部對劇本比較滿意,將劇本送到了夏演家,請他進行修訂。在夏演修訂之后,會報到囯務院,請國家審批。在國家審批后,中日雙方才會簽署合拍協議,電影才會正式開拍。

  在《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劇本報送文化部后不久,藝術中心迎了一位香江客人,思沅影業的老板吳思沅。

  香江電影公司遞了上百個劇本到藝術中心,結果全軍覆沒,一個通過的都沒有。這事傳到香江后引起了軒然大波,親臺媒體更是趁機興風作浪,說出口公司看不上香江電影,是故意戲耍香江電影界,甚至散播謠言說出口公司是在騙香江電影公司的劇本。

  在很多香江電影人和電影公司眼中內地貧窮落后,內地人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種優越感在很多年以后都存在。

  90年代后期,香江電影崩盤之后,香江電影人只能北上求生,但這些香江導演無一例外,都水土不服。根本原因就是香江電影人優越感作祟,覺得內地觀眾是傻帽,什么都不懂,隨便搗鼓一部電影,內地觀眾都會買賬。

  陳可欣最開始也是優越感十足,在《投名狀》和《集結號》打擂的時候,他想的竟然是一部拍解放軍的電影,老百姓怎么會認呢?能說出這話,就說明他根本了解內地百姓對解放軍的感情,也根本不了解內地觀眾。

  在連賠幾部大片,把公司都搞破產后,陳可欣終于回過神來,覺得不能我覺得什么牛逼就拍什么了,要拍內地觀眾喜聞樂見的電影。在想明白這個問題后,他拍攝的《中國合伙人》、《親愛的》、《中國女排》都大獲成功,票房口碑雙豐收。

  優越感十足的香江電影人和電影公司不會認為是自己劇本不好,而是認為出口公司沒有合作誠意,在故意刁難自己,甚至相信了親臺媒體的謠言,懷疑出口公司是在騙自己的劇本,對出口公司一片罵聲,甚至有人指天發售,以后就算是餓死,也不跟出口公司合作。

  在后世吳思沅有“香江電影教父”之稱,青年時代進入香港邵氏南國實驗劇團學習編導,后創辦自己的電影公司,因執導影片《蕩寇灘》而成名。在70年代后期,開始轉向幕后做電影監制后,發掘了徐克和袁合平,并捧紅了程龍、劉德樺、周星池等巨星。

  吳思沅出生于魔都,14歲隨家人移民香江。在1979年的時候,已是著名制片人的吳思沅重回內地,并參觀了北平和魔都的制片廠、電影院。當然由于政治原因,他是悄悄回來的,而且沒有用真名字,否則被人知道的話,臺彎會把他的電影全部禁掉。

  吳思沅跟其他香江電影人一樣,在面對內地電影的時候是有優越感的。不過吳思沅畢竟到過內地,跟內地電影人有過接觸,而且他這個人比較務實,覺得覺得出口公司應該不是有意為難大家,可能是劇本真的不符合要求。他覺得不管怎么樣,應該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便悄悄北上,到出口公司詢問是怎么回事。

  許望秋直接道:“在香江的時候,我就應該講過,我們主要做戰爭片和功夫片,但們送來的劇本其他類型很多,比較恐怖片,比較僵尸片,這個我們是沒法拍的,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不相信鬼神,不能搞封建迷信,電影中不能有鬼怪僵尸之類的。”

  吳思遠點了點頭,對這一點是理解的。

  許望秋接著道:“香江拍不了戰爭片,能跟我們合作的主要是功夫片。們送來的功夫片劇本倒是不少,有四十多個,不過這些送來的劇本嘛…”

  許望秋看著吳思沅,呵呵笑了聲:“實在不敢恭維。我不知道香江電影人是覺得我們出口公司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還是覺得我們好糊弄,隨便搗鼓一個劇本就會買賬。這些劇本大部分都臭不可聞,拿來擦屁股,我都嫌它臭。”

  許望秋知道自己的話很難聽嗎,他是故意這么說的,故意敲打這些優越感十足的香江電影人。合作的基礎是平等尊重,如果一方自視甚高,看不起另一方,這樣的合作是很難長久的,也是很難搞出好電影來的。許望秋覺得只有讓香江電影人和電影公司知道出口公司的厲害,他們才會心悅誠服的跟出口公司合作,才不會有那么多幺蛾子。

  把話說得如此難聽,可能會得罪吳思沅,但許望秋根本不在乎,因為出口公司手里握著內地市場。只要握著內地市場這張牌,就算吳思沅有什么看法,有什么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受了。不要說吳思沅,就是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的老板都一樣。

  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老板到全球許多國家和地區去,總會有當地電影公司的老板到機場迎接,生怕怠慢了他們。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朱延平新片上映,曾求當影院經理的好友,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在影院門口貼自己兩張海報,但經理擔心被好萊塢公司發現而受到處罰,那樣人家就不把大片的放映權授予他。最后無奈之下,經理朋友將他的海報貼到影院電梯的地上。

  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的老板到中國來,就沒這種待遇。非但沒有中國企業到機場迎接,還必須自己坐車到中影集團去拜會韓山平。要是三爺不高興,不見他們,那他們只能干瞪眼。

  吳思遠在香江電影界大名鼎鼎,可以說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就算到臺彎去,臺彎電影公司老板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他沒想到許望秋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竟然如此不給面子,把話說得如此難聽,沉著臉道:“許先生這話怕是有些過了吧?”

  許望秋淡淡地道:“還真沒有。吳先生要是不信,請跟我來!”

  許望秋將吳思沅帶到創作室,讓工作人員將文件柜打開,隨便抽了幾部劇本,放在吳思沅的面前,分析這些劇本的問題。許望秋從劇本的結構、人物塑造、矛盾沖突等方面對幾部劇本進行全方位的批判,可以說是批得體無完膚。

  吳思沅自己也是編劇,對電影劇本頗有研究,也看過一些理論書籍,但在許望秋龐大的電影理論知識面前,還是處于被動挨打的地位。聽著許望秋噴涌而出的人物弧光、故事三角等完全陌生,但聽上去卻十分高大上的名詞,以及各種的電影理論,吳思沅只能不住苦笑。此次此刻,他終于明白什么叫班門弄斧了。

  其實不要說吳思沅,就是從請好萊塢專家過來,在許望秋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因為現在的好萊塢,對于電影劇本的研究還不像后世那么發達,很多經典的電影劇本著作都還沒有面世,很多經典電影劇本理論還沒有誕生,像悉德菲爾德的《電影劇本寫作基礎》要82年才出版,而羅伯特麥基的《故事》要等到1997年才會面世。

  許望秋將手里的幾個劇本狠批一番后,看著吳思沅毫不客氣地道:“真的不是我為難大家,而是劇本真不行。就這些劇本的質量,連北平電影學院大三學生的水平都不如。”

  許望秋雖然批的不是吳思沅的劇本,但作為香江電影人,吳思沅還是覺得臉上無光,臉色頗為難看。現在聽到許望秋說這些劇本連大三學生的水平都不如,他忍不住道:“許先生有些夸張了,這些劇本雖然存在很多問題,但要說連大三學生都不如,我是絕對不信的。”

  許望秋也不廢話,直接將劉林他們的劇本取出來,放在吳思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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