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那些沒來得及撤走的修仙者這會兒全都成為了階下囚,一個個全都垂頭喪氣,萎靡不振,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不已。
有些個心理素質不太好的,更是不安地在牢房里踱起了步,更有甚者,憂懼之下忍不住相互埋怨起來,搞得整個牢房里都亂糟糟的。
在這一片愁云慘淡之中,鈞烈仙主和龍女素心兩人顯得格外沉默。
作為這次進犯仙渺宮的兩股勢力的老大,兩人這會兒的心情顯然是最糟糕的。同樣的,兩人的狀況在所有人之中也是最糟糕的。
鈞烈仙主無力地靠坐在墻邊,一聲不吭。
他之前被飄渺,鴻鵠,邀月三人聯手圍攻,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都很嚴重,再加上被封禁了仙元,沒收了儲物裝備,既沒法運轉仙元給自己療傷也沒有療傷仙丹可以吃,這會兒的臉色已經白得跟紙一樣。
再配上那一身斑駁的血跡,碎成了破布條的衣袍,整個人看起來都凄慘無比。
龍女素心的狀態也并不比他好。
她盤成一圈臥在牢房之中,那雙有神的龍目緊緊閉著,身上那本來像寶石一樣漂亮的龍鱗已經黯淡無光,再加上戰斗過程中有些地方的鱗片剝落,外表變得坑坑洼洼的,再沒有了一開始的光鮮亮麗。
盡管從她那張布滿鱗片的龍臉看不出臉色如何,但誰都看得出她現在的狀態十分糟糕。
沒有妖力的支撐,她甚至連變幻成人形都做不到。
見兩人這樣,誰也不敢去觸他們的霉頭,就連兩人左右兩間牢房里的修仙者都安靜如雞,連呼吸聲都不自覺放輕了。
過了也不知多久,牢房內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神識波動,鈞烈仙主的聲音透過神識傳到龍女素心耳邊。
“喂龍女!龍女!”
鈞烈仙主推了推就在他身旁的龍爪,蒼白的臉上透著憂慮,明顯有話要說。
然而,龍女素心依舊閉著眼睛,沒搭理他。
身為龍女,她自幼便是作為少族長被培養的,雖然行事風格強勢霸道,但也不是一味蠻干,不知變通。經歷過一開始的憤怒和不甘,這會兒的她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不過,冷靜歸冷靜,她依舊一點都不想搭理鈞烈這蠢貨。
見她不理自己,鈞烈仙主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的龍爪,試圖用這種方式因其她的注意。
她依舊沒理。
不僅沒理,她還把龍爪收到了腹下,藏嚴實了。
見狀,鈞烈仙主蒼白的臉上劃過一抹陰沉,表情變得愈發難看。
不過,他并沒有放棄。
即便龍女素心不搭理他,他仍舊繼續說了下去:“本仙主跟仙渺宮積怨甚深,飄渺那老貨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現在他們忙著收拾戰場,沒時間收拾我們,等他們騰出手來,我們必死無疑。”
“我們必須想辦法自救。”
“我的神魂之力有一部分附著在了本命仙劍上,雖然不多,但只要有合適的機會,從這里逃出去還是有可能的…”
鈞烈仙主將神識的波動壓制到最小,不斷闡述著自己的計劃,試圖蠱惑龍女素心跟他聯手。
然而,龍女素心始終閉著眼睛,就仿佛根本沒聽到似的。
鈞烈仙主有些焦躁,正要繼續勸說,牢房外忽然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音。
“奉勸兩位,還是別白費力氣的好。”
隨著這說話聲,一道人影出現在黑暗深邃的走廊盡頭,并緩步朝這邊的牢房走了過來。
隔著重重黑暗,這人影的面目看起來模糊不清,但依舊能看得出來,那是一個身形挺拔,淵渟岳峙的青年。
他單手背負在身后,步履輕緩而從容。
在深邃幽暗的走廊對比下,他身上的白袍看起來格外扎眼。那是一件沒有絲毫雜色的純白長袍,明明沒有絲毫紋路,表面卻仿佛有淡淡的金光縈繞,看起來神秘又威嚴。
那是白袍的主人無意識間透出的神威,光芒淺淡,卻依舊讓人情不自禁心生敬畏。
那是只屬于強者的威儀。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拂過空氣,剎那間,整個地牢內鴉雀無聲,就連那些剛剛還在相互埋怨的仙盟修士也不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鈞烈仙主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臉色瞬間變了。
他的神識受到限制,剛才竟是一點都沒發現有人接近!
而幾乎是在人影出聲的同時,一直緊閉著雙眼的龍女素心也驀地睜開了眼睛,死死看向了牢房外。
她那雙澄金色的眼眸中豎瞳幾乎凝縮成了一條線,眼神中充滿了不善。
“是你?”
清冽的女聲夾雜著低沉的龍吟聲在牢房內響起,說得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卻相當篤定。
很顯然,她已經認出了吳輝。
聽到龍女的聲音,吳輝輕笑了一聲:“看來龍女殿下并不歡迎我。可惜,飄渺仙主已經將所有俘虜的處置權都交給了我。”
頓了頓,他的目光掃過鈞烈和龍女的臉,加重音量強調道。
“包括兩位。”
鈞烈仙主和龍女素心臉色驟變。
“你想干什么?!”鈞烈仙主猛地想要站起來。
然而,他實在太虛弱,才剛站起來一半就因為重心不穩狼狽地跌坐回了地上。不過,這會兒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小事上,只緊緊盯著吳輝的臉,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吳輝臉上的表情十分平淡,除了一抹仿佛隨時隨地都帶著的淺淡笑意,根本看不出什么。
“按照修仙文明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戰敗方的俘虜要么直接殺死,要么會被扣押,要求戰敗一方派人來贖。飄渺既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死我們,想必原先是打算讓仙盟派人來贖我們的。”
這時候,龍女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且俘虜人數眾多,再加上還有本龍君和鈞烈兩位十四級太乙金仙境的仙主,贖金的價值可不菲,足以抵消掉仙渺宮大半的損失。飄渺沒道理不要。”
她的聲音清冽而低沉。即便此刻已然淪為階下囚,這聲音中依舊帶著一抹仿佛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度,讓人不自覺地選擇傾聽。
吳輝不由得點了點頭:“分析得不錯。然后呢?”
龍女素心聞言聲音一滯,顯然被吳輝這理所當然一樣的提問搞亂了節奏。
不過,只是微微一滯,她就重新找回了思路,澄金色的龍目帶著幾分探究看向吳輝:“所以,能讓飄渺放棄贖金,必然是因為你帶給他的利益更多。本龍君不明白,你為何要這么做?”
話音落下,她忽然又頓了頓,忽而改口道:“不,不能這么說。應該說,本龍君不明白,本龍君和鈞烈到底有什么價值,值得尊駕這么做。”
聽她這么說,吳輝忍不住贊許地點了點頭:“龍女殿下不愧是龍族皇女,思路之清晰,為人之清醒,的確非常人能比。”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他之前的話多半都會以為他這么做是為了羞辱對方。比如鈞烈,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但事實上,實力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文明的發展,實力的進步才是他們最優先考慮的事情,至于個人的寵辱得失,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他還沒無聊到會特意來這踩他們一腳的地步。
“如果僅僅是為了龍女殿下一人,的確不值得我如此大費周章。”他輕笑了一聲,看著龍女澄金色的龍目,語調忽的轉為認真,“但如果加上你身后的龍族,以及麾下千萬妖兵呢?”
聽到這話,龍女素心金色的豎瞳猛地一縮:“你想要我龍族歸順與你?這不可能!!”
她澄金色的龍目之中泛起了滔天怒火,就連原本盤在地上的龍軀都掙扎著弓了起來,儼然一副炸毛之態。
如果不是她如今妖力和神魂都已盡皆被封,又有牢房阻隔,恐怕這會兒已經朝著吳輝撲了上去。
“龍女誤會了”吳輝擺了擺手,阻止了她的聯想,“我要的不過是龍族的人脈和戰斗力,至于你們歸順與否并不重要。”
頓了頓,見龍女的神色緩和了下來,他才繼續說道:“只要龍女殿下發誓,勞改,不,是供我驅策一萬年,并在這一萬年里率領麾下龍族妖族為我征戰,本神主便不殺你。一萬年后,本神主自會放你自由,如何?”
聽到這話,龍女素心漸漸冷靜了下來。
一萬年在一般的修仙者眼里或許已經是很漫長的時間,但龍族天生壽元悠長,隨便打個盹就是好幾千年,一萬年的時間對她而言根本不長。
至于為吳輝戰斗,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龍族天生能征善戰,就連晉級都必須要在戰斗中進行,所以經常會有龍族為了積累足夠多的戰斗經驗而接受別的修行者雇傭。這次她之所以來仙渺宮,也是因為鈞烈的雇傭。
用戰斗力換取自由,這很劃算。
她瞇眼思索了片刻,便果斷應了下來:“可以,本龍君答應你。不過,你要立天道誓言,不可背諾。”
吳輝聞言,頓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