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也不能代替誰,苦難總會過去,希望王寶華盡快走出悲傷,恢復正常生活。
什么是正常生活?
柴米油鹽,為生計奔波勞碌才是人生常態。
江浩也在勞碌,每天拼命跑單,早上六點半起床,在早餐攤吃口東西就開始接單,中午隨便找個地方填飽肚子,繼續忙碌一直到深夜。
真的很累。
他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可每天晚上回到家,都累的躺下就不愿意動。
時間已經進入秋季,天氣轉涼,跑起來感覺舒服很多,對跑外賣的人來說是好天氣。
“轟隆!”
天空忽然陰云密布,飄來一大片烏云,江浩正在送單,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時間,如果躲雨肯定超時,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跑。
“嘩嘩嘩!”
沒過一分鐘,豆大的雨點潑灑下來,江浩全身瞬間被打濕,成了落湯雞,好在東西在送貨箱里,不會被雨水淋到,江浩低下頭瞇著眼繼續騎。
前面路口是綠燈,江浩沒有減速準備騎過去,忽然一輛汽車闖紅燈從旁邊殺過來,嚇了江浩一跳,他猛地一拐把,電瓶車嗖的沖向旁邊的綠化帶。
江浩連人帶車一起扎進綠化帶,車子倒下最后撞到一顆小樹上,人被甩出去打了幾個滾。
那輛闖紅燈的汽車呼嘯過去,沒有一秒鐘停留,還濺起一片水花。
江浩艱難爬起來。
膝蓋磕破了,有些滲血,江浩沒有在意,趕緊去看電瓶車和貨箱里的東西。
餐盒打翻,菜和炒餅混在一起,雞蛋湯全灑出來,這一單算是完了。
大雨嘩啦啦的下。
江浩努力搬起電瓶車,發現踏板車前面的塑料蓋撞出幾個大裂,呲著牙顯得很丑陋。
發動了兩下,發現沒辦法啟動,不知道撞壞了哪里,江浩只能無奈的推著走,到了一個公交站,江浩把車支好,躲到公交站臺里,這里可以躲雨。
掏出懷里的手機,給訂餐的客戶打過去。
電話接通,江浩道:“對不起,我是給您送餐的快遞員,因為下雨我車摔倒了,東西也灑了,沒辦法給您送餐,您能不能退單,這一餐我來賠。”
“什么嗎,磨磨唧唧這么半天沒送到,現在告訴我灑了讓我退單,你們送快遞的就這么沒素質嗎。”
“下雨我過馬路,有輛車闖紅燈差點撞上...”
沒等江浩解釋完,對方就不耐煩的打斷他,“行了行了,你們理由多著呢,我沒空聽你瞎編,掛了吧。”
不多時,對方申請退款,江浩自己補單,可沒等一會兒,江浩就又收到一條信息。
客戶給了他一個差評。
這是江浩跑單以來第一個差評。
解釋?
向誰解釋,顧客才不管是不是下雨,你摔到有沒有受傷,那都不關人家的事,人家只覺得沒有得到應有的服務,心里不爽就給你差評。
他很無奈,可也只能接受。
今天上午的單子算是白跑了。
把手機放進懷里,頹然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看著傾盆落下的大雨發呆。
大雨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小了下來,江浩起身,站起來時感覺膝蓋很疼,一瘸一拐推著電瓶車往回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終于找到一個修電瓶車的攤位。
毛病不算大,摔倒時有一根電線掛斷了,接上就能騎,師傅看看已經碎了的前臉問道,“都裂成這樣了,換個新的吧,給你算便宜點。”
“換一套多少錢?”
“一百五。”
“那不換了。”
江浩騎著車離開,路過一家五金店時,買了一卷黑色寬幅膠帶,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把電瓶車推進屋,脫了身上早已經濕透的衣服,拿出電瓶沖上,用毛巾把電瓶車前臉擦干凈,碎的地方平整對齊,然后用膠帶粘好。
站起來看了看,還行,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從后備箱拿出已經灑了的外賣飯菜,江浩看了看,一份宮保雞丁一份炒餅,雖然混在一起了,可不影響吃。
這可是自己付了錢的,不能浪費,江浩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下午江浩繼續跑單,一直跑到深夜才回來睡覺。
翌日。
江浩感覺昏昏沉沉的,想要睜開眼,可卻發現怎么也睜不開,有一個聲音告訴他,繼續睡吧睡吧!
憑借著意志力,江浩終于睜開了眼,他就感覺眼前一片虛浮,看什么都恍恍惚惚,渾身上下的骨關節疼,意識也模模糊糊,江浩意識到,自己可能生病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腋窩,感覺很燙,就算不用體溫計他都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在發高燒。
昨天他淋雨,下午又繼續送單,平日很是勞累,外邪入侵終于支持不住生病了。
成年人發高燒很難受,家里沒有藥,江浩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躺下去,否則真有可能燒死。
支撐著起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穿上衣服,推著電動車出門。
門口有一個小臺階,平日他一用力就能推過去,可今天他推了兩次都沒過去,因為他全身上下根本就沒有力氣。
“老子可沒那么矯情,走你!”
江浩咬著牙叫了一聲,使出全身力氣把電瓶車推出去。
鎖上門,發動車子往最近的診所,一路上他的精神恍恍惚惚,所以他不敢開快,怕自己把控不住。
終于到了診所,醫生看過之后說是重感冒高燒,需要輸液,護士給江浩扎上針,江浩躺在床上。
旁邊也有來輸液的,大多有家人陪伴,這一刻,江浩忽然很想念家人。
人生病后,會變得脆弱。
他看過一個段子,給孤獨評分,一個人看病,可以達到九級甚至十級孤獨。
輸液兩天終于好了。
年輕人,沒有那么矯情,江浩繼續跑外賣,依舊早出晚歸拼盡力氣賺錢。
第三個月,江浩又給家里打了五千塊,給媽媽打電話時,老媽叮囑讓他自己多注意身體,江浩笑著說自己年輕,身體棒的很,吃得飽睡得好。
每個月賺的錢,江浩除了給家里一部分,剩下一半自己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三個月過去,他已經存了一萬七千塊錢,這是江浩畢業以來,手里擁有的最大一筆財富。
看著卡里的數字他很滿足,苦點累點算什么,這才是保障。
天氣轉涼,濱海是海邊城市,屬亞熱帶季風氣候,白天還好有十七八度左右,晚上卻只有十來度,而且愛刮風,江浩騎電瓶車,穿上了厚騎手服。
這天晚上十點多鐘,江浩接了一個送燒烤的訂單,把東西送到后往回反時,路過一條馬路,忽然看到兩個男人在糾纏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似乎有些醉醺醺,不停掙扎叫嚷。
遠處路燈下停著一輛MINI車,車門開著。
這條路上路過的人不多,江浩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遇到了危險,立刻騎車過去,“喂,你們干什么?”
兩個男人轉頭,看到江浩身上的跑腿服,不屑說道:“這里沒你的事情,跑你的外賣去,滾。”
江浩還沒說話,那個女人啊的叫了一聲,在兩個男人手里用力掙扎,含糊不清的大叫道:“你們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放開我。”
從女人說話的語氣,江浩能聽出這個女人喝了很多,口齒都有些不清了。
江浩當即意識到,這兩個男人恐怕不懷好意。
“你們趕緊放開她,否則我報警了!”江浩沉聲喝道,說著就掏手機。
“你他媽管什么閑事。”其中一個藍衣男人惱羞成怒,三兩步跑到江浩跟前,對著江浩就是一腳。
江浩趕緊躲閃,電瓶車啪嗒一下摔倒在地上,可憐早已經黏滿膠布的前臉,這下又碎了。
跳下電瓶車,江浩變得自由,藍衣男子第二次踹向江浩,江浩腳下一個接力,也一腳蹬了過去。
別看江浩身材較瘦,可這三個月的跑腿工作,他的體能反而增加不少,少年時,江浩也是打過架的,所以臨危不亂,這一腳準確踹在藍衣男子的肚子上。
藍衣男子立馬滾了出去,哎吆一聲捂著肚子在地上扭曲起來。
他的同伴黑衣男子一看同伴被打了,立刻沖過來,對著江浩就是狠狠一拳,江浩也不甘示弱,兩人輪起了拳頭,在身上挨了幾拳后,江浩一個擺拳,狠狠打在黑衣男子的臉上。
“啪!”
這一下打的那叫一個坐實。
黑衣男子哎呀叫了一聲,身子往后倒去,等他倒下后,江浩就看到這家伙的鼻子正往外竄血。
兩個人打不過江浩,爬起來就跑,轉眼消失在黑暗里,江浩看向女人,發現女人躺在地上,身上的連衣裙沾滿灰塵,腿上的絲襪也破了,光著兩只腳。
“喂,你怎么樣?”
江浩上前查看女人情況。
女人努力睜開眼睛,眼神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江浩后,爬起來踉踉蹌蹌往MINI車那邊走。
“喂,用不用我給你報警啊?”江浩叫道。
“嘔!”
女人剛走了幾步,忽然干嘔起來,努力支撐身子彎腰嘔吐,身子還不住搖晃。
江浩搖搖頭,這是喝了多少啊,不能喝就別喝。
趕緊過去攙扶女人,兩人踉踉蹌蹌往車那邊走,半路上江浩還撿了女人兩只甩掉的高跟鞋,終于走到汽車旁,這里正好停在路燈下面。
江浩就看到路燈電線桿下面,有一堆新鮮的嘔吐物,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他腦補出經過,估計是這個女人喝多了,支持不住下車嘔吐,被那兩個男人看到起了歹意,所以才發生了這樣一幕。
女人啊,
要懂得自愛自律。
攙扶著把女人放到后車坐上,女人直接癱軟了下去,身子在里面,兩條大腿耷拉在外面,很不雅觀的分開。
“喂喂你別睡啊,醒醒,你在這里可不安全。”江浩叫道。
女人毫無反應。
江浩看到副駕駛上有一個古馳手袋,打開后在里面發現手機、錢包、車鑰匙,還有女人的零碎物品。
他想用女人手機聯系她的家人,讓她家人來接她,可試了試根本打不開鎖。
沒辦法,
江浩只好撥通了110報警臺。
十幾分鐘后警車來了,江浩和警察交代情況,告訴他們經過,最后把女人交到警察手里,騎著自己再次受傷的電瓶車離開,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不管江浩什么事了。
幾天后,
凌晨時分,
有人敲響了江浩的房門,江浩迷迷糊糊起來開門,進來兩個警察,看看江浩和房間情況后,對江浩道:“你因涉嫌一起故意傷害案,現在傳喚你回去接受詢問。”
“故意傷害,我沒有啊?!”江浩一臉詫異。
“有沒有回去再說。”
就這樣,江浩被帶到了濱海市某區刑警隊,關進審訊室,銬在鐵椅子上。
“三天前晚上10點27分,你是不是在花園路上和人發生了沖突,打了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警察問道。
“警官,那天有一個女人喝多了,被兩個流氓猥褻,我救了那個女人,打跑了那兩個流氓,事后也是我報的警,這應該能查到,難道這也犯法嗎?”江浩感覺很是冤枉。
另一個年長的警察看了看江浩,道:“我先和你說說現在的情況,兩天前有人報警說被打了,因為做出兩處骨折傷,所以轉到我們刑警隊。”
“你說的情況我們之前調查了一下,現在事情是,那兩個人異口同聲說,他們只是想幫助那個女人,根本沒有所謂的耍流氓,你過去后就和他們發生了沖突,然后打傷了他們,后來兩個人離開,其中一個人臉部被你打了一拳,造成了鼻骨骨折,額骨骨折兩處輕傷害,他們告你故意傷害,所以必須帶你回去調查。”警察道。
“我,那個女人呢,應該可以給我作證吧,當時她一直在叫嚷,所以我才過去的。”江浩道。
“那個女人喝多了,事發當日,巡警先讓她醒酒,后來才送她回家,我們詢問過那個女人,她表示根本記不清當日的一切,喝斷片了。”另一個警察道。
“監控錄像呢?”
“那條路上那一段沒有監控嗎?”
“沒有,那是條新路,還沒來得及安裝監控呢。”
江浩深深皺眉,忽然又想到什么,“那女人的車不錯,應該有行車記錄儀吧?”
年長警察點點頭,“女人車上確實有行車記錄儀,其實我們也想到了這點,可卡是壞的,早就停止工作了。”
“靠!”
江浩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