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娘的叫聲驚動了在吃早飯的酒坊伙計們,眾人紛紛跑出來。
“怎么了,喊什么。”二蛋他爹緊張的問道。
“他爹,大伙快去掌柜的屋里看看,掌柜的屋里沒人,被翻得亂七八糟,柜子也給砸了,好像出事了。”二蛋他娘氣喘吁吁的說道。
眾人一聽立刻往坡上主家房跑去,可到了院子門口,人們又都停下了,掌柜的有麻風病,他們平時都不接觸掌柜的,怕染上病,就連坡上這間房子都很少過來。
眾人眼睛紛紛看向羅漢。
羅漢是酒坊的工頭,歲數最大又懂釀酒,在這群人中說話最有威信,羅漢瞅了一眼大伙,硬著頭進去,嘴里還喊著:“掌柜的,掌柜的你在嗎。”
房子里根本沒人回聲。
羅漢走進屋里,看到桌子翻在炕上,柜子被砸了,亂糟糟一片,知道出了大事。
伙計們心里也是好奇,從墻頭往里巴望。
羅漢走出來,瞅瞅大伙沉聲說道:“怕是真出事兒了,咱們分頭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掌柜的。”
“那要是找不到呢。”有伙計問道。
“找不到就報官,掌柜的丟了,咱們可不敢瞞著。”羅漢道。
人撒下去整整找了半天,可根本找不到李麻風的蹤跡,最后羅漢只能帶著幾個人去城里報官。
這可是大案,高密縣窮,十八里坡酒坊也算是有名的地方,警察局長錢東來親自帶著七八個警察趕過來,錢東來騎馬,當兵的只能跟著跑,十八里路跑的這些人氣喘吁吁。
錢東來作為警察局長,輕易是不出來的,不過這次他卻來了,那是因為他心里打著小算盤,這家伙是有名的貪財又好色,十八里坡酒坊經營這么多年,他想看看能不能在這里刮一筆。
停在李麻風的房子前,錢東來不敢進去,這可是麻風病住的地方,他貪財但更惜命。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人進去查看現場。”錢東來指著兩個巡捕說道。
那兩個被指到的家伙一臉苦色,可又不敢違抗命令,只能硬著頭皮進去,大致掃了一圈,什么也沒敢碰,不到兩分鐘兩人就跑出來了。
“報告局長,人沒了,有被搶劫翻動的痕跡,懷疑李麻風被人擄走了。”
錢東來心里罵兩個人廢物,這些東西報案的伙計們都說了,還用他們看嗎。
“能看出是什么人做的案嗎?”錢東來問道。
兩個巡捕對視一眼,心說我們怎么知道,硬著頭皮道:“估計,是土匪做的吧。”
兩個家伙這是純屬胡說八道了,隨便糊弄過去再說。
錢東來看向酒坊伙計們,“你們昨晚可聽到什么動靜。”
伙計們站在一塊,有些戰戰兢兢的,他們都是平頭百姓,最怕見官,因為在他們心中,當官的都不講理。
“沒聽到什么動靜。”
“嗯,我們睡的挺死的,什么也沒聽到。”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錢東來掃了一圈,看到門上貼的喜字還是新的,問道:“這喜字怎么回事啊,酒坊最近有喜事兒?”
羅漢道:“回局長話,前幾天掌柜的娶了親,新媳婦三天回門,老板娘昨天一早回娘家去了,還沒回來。”
錢東來眼珠一轉,說道:“三天回門,這里就出了命案,這里面有蹊蹺啊,那個新媳婦有很大嫌疑,你們幾個,去把那個新媳婦給我抓來,本局長要好好審審。”
四個巡捕帶著一個認路的伙計,一起趕往九兒娘家去抓捕九兒,此刻九兒剛剛和他爹吵了一架,獨自騎著毛驢回返十八里坡,在半路上兩幫人碰上,警察直接將九兒壓了回來。
錢東來看看有些驚恐的九兒,暗自搖了搖頭,心說:“長得真不賴,可惜啊。”
錢東來一臉官威,沉聲說道:“說,是不是你想要謀奪李家財產,和人串通謀害了李麻風,要不然怎么會那么巧,剛結婚幾天李麻風就被人擄走,生死不明。”
九兒嚇得臉色發白,可還是硬撐著說道:“局長老爺,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回了娘家,住了一晚就回來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哼,這點小伎倆,在我面前根本不管用,來人啊,抓回去嚴加審問,我就不信問不出同伙。”錢東來喝道。
幾個巡捕上去按住九兒,九兒嚇得不住掙扎,“局長大人冤枉啊,我沒有害人,我真的沒有害人。”
可就算她性子烈了些犟了些,終究只是一個鄉下女子,哪見過這種陣勢,燒酒坊的伙計們更是不敢動,不過心里都嘆了一聲,九兒落到官府手中,想要好生回來怕是難了。
九兒被帶走,當晚就被投入大牢,九兒抱著腿窩在墻角的茅草上,身子不住顫抖。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十八里坡酒坊,
一群伙計在炕上或坐或躺,有的抽旱煙,有的捏虱子,有的摳腳丫子,二蛋他娘把笸籮放在腿上,一下下的納著鞋底。
羅漢掃視一群人,磕了磕煙袋鍋,說道:“這事兒,咱們不能見死不救,東家生死不明,老板娘入了大獄,咱們必須想想辦法。”
二嘎子把一個虱子用指甲蓋擠爆,皺著眉說道:“咱們只是伙計,給東家干活,能有什么辦法。”
羅漢又按了一鍋煙絲,說道:“把老板娘先救出來。”
“怎么救?”二蛋他爹問道。
“花錢,那錢東來是高密縣有名的貪財鬼,那家伙就是想要敲詐一筆錢,如果咱們不去撈人,老板娘肯定出不來,只要錢使到了,把人弄出來問題不大。”羅漢道。
“可咱們哪來的錢啊。”大壯問道。
“東家屋里或許還有錢吧。”二壯說道。
“有個屁的錢,估計早被土匪搜刮走了。”大壯道。
“羅漢大哥是想讓咱們湊錢嗎,咱們那三個半大子,估計連警察局的門房都通不過去。”二蛋他爹道。
眾人沉默。
羅漢點上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看著如豆的燈火說道:“或許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