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
南瞻部洲,金雞嶺。
“不得了。”
“不得了。”
待光芒稍減后,陸壓放下了用來遮光的斬仙葫蘆,便聽到金靈圣母/織女學著火靈圣母這么來了一句,一時無語。
之前見到西方教的準提道人立下那么大一面金光之墻,陸壓還稍稍為自己不用和商國那邊的熟人對戰而有些慶幸,但沒過兩天,就見一道“十色神光”將巨墻連同準提道人打得渣都不剩,落差也太大了點。
在光芒完全消失,四周的景致恢復正常后,織女又攥著拳頭來了一句:
“果然準提道人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呀!”
什么意思?這時候就算夸也該是夸孔家兄妹吧?
不,算了,畢竟無故發呆、沒事踢車、時不時就說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話,已經成為姐姐的個人特點了。
“無量佛。”
在陸壓準備說點別的什么之前,忽見七香車前浮現數朵璀璨金蓮,它們互相碰撞融合,最終變成了一座精美蓮臺,蓮臺上又以極高的速度開始勾勒一個人像,最后,隨著一句同之前準提道人所言十分近似的佛號宣出,那人像轉瞬間便化作一名白衣女子。
“她”圓臉星眸、櫻唇瓊鼻、眉如遠黛、膚若桃花,額前一點丹朱如血,身穿雪白云紋道袍,頭頂玫霞冠、頸掛土黃佛珠、腕戴似碧冰般的一雙鐲,腰系紫色絲絳,一手持金色拂塵,一手托插有一對柳枝的玉凈瓶。
凈瓶…?
蹭!陸壓直接掏出斬仙葫蘆對準那“女子”,一副隨時要拔掉葫蘆嘴的表情:“準提!?”
這個西方教教主本身就頗似女子,這次挨了一下狠的終于徹底變過去了嗎?
“貧僧多謝檀越相助,”疑似準提的白衣女子不理會陸壓,雙手合十向織女躬身一禮:“但仍需勞煩檀越指點貧僧一條明路。”
“呃…這個…”織女抓抓腦袋,眼珠直轉:“要不,你去創立一個只收女弟子的西方教分支?就叫慈航靜齋好了。”
“多謝檀越賜名,貧僧日后便號慈航道人。”女子躬身再禮,而后轉身飄然離去。
“…”織女瞪著眼睛開始發呆,片刻之后又踹了一腳車板,自語道:“還好這個沒有版權問題。”
“姐姐?那個,呃…”陸壓一時不知該怎么稱呼剛剛的“女子”。
“別在意別在意,準提道人剛剛在受到孔宣那一擊的時候忽然大徹大悟,想要成圣,但失敗了,”織女講話時眼神似乎飄忽了幾下:“還好我和西方教有些緣分,拉了她一把,她現在就和我從織女變金靈圣母時的情況一樣,可以說是準提,也可以說不是。”
所謂“緣分”就是指穿著西方教的衣服打爆太陽是吧…
“無論你變成什么樣,都是我姐姐。”陸壓想了想,認真地應道。
“好乖好乖好乖”織女轉過身來使勁揉陸壓的臉。
“臉都要捏扁了啦!”
“好,那么接下來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強化那些關卡守將的能力了。”
金色巨墻消失之后,被稍稍阻攔的商軍便再次進發,織女駕著七香車遠遠偵查了一下,看出他們有兵分三路的企圖之后,便直接掉頭向那三座關飛馳而去。
在途中,織女用靈力在車輛地板上繪制了一副從商丘攻打至斟鄩的地形圖,在陸壓看來,這些地形起伏只能算大致準確,但抬手碰觸即可拉近拖遠的功能就十分優秀了。
“走直線的話,會通過漁業發達的‘顧’國,”織女放大顯示正中那條路會經過的方國,畫面中一片波光粼粼:“汜水從這里橫穿而過,而汜水關則擋在前往斟鄩的必經之路上,并且,這里不但有許多盛產魚獲的湖泊池塘,小溪和支流也非常多,不利于大軍作戰,更不要說攻城,商國很可能派出小股精英,斬關落鎖接應大軍入城,所以要強化這座關中上下軍士的單兵作戰能力,不能被人偷了家去。”
“給他們一人發一面盾?”龜靈建議道。
“還是隱匿能力比較好。”無當也有意見。
“我不想吃魚了!”火靈吵嚷。
織女歪頭看向陸壓。
“不如設立一種機關,由專人看管,一旦城門失守,就可以啟動機關落下重物將城門堵死。”陸壓道。
“嗯嗯…”織女點著頭,不置可否,然后在地圖上平移手臂,換到了另外一座關卡。
“這是青龍關,守衛擅長燒陶器和瓷器的昆吾國,由于‘蚯蚓妖’的活躍,土質非常好,關中用來防御的手段主要是澆熱水或滾油,同時由于燒窯產生的一些副產品,武器和防具要比其他關卡精良不少…似乎沒什么可強化的?”
“他們用的是鐵質武器和盔甲吧?”龜靈道:“那種材料在遇到水之后很容易生銹腐朽,熱水和滾油在雨天也施展不開,不如我們強化這關的天氣,讓附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下雨如可?”
“鐵器,”無當扶了扶自己的面具:“直接往城墻下澆鐵水如何?”
“…”似乎由于這個提議兇殘過頭,連火靈圣母都停下了進食看著她發呆。
“嗯嗯…要提防敵方潛入并摧毀武器制造工坊。”織女不當回事地進行記錄。
之后,她將畫面切換到最后一個關卡上。
“豕韋國的佳夢關,”織女道:“該國盛產豬牛羊肉以及皮革制品,由于需要令牲畜通過,關卡和城墻低矮且能繞行的通道眾多,完全無法作為防御屏障,可以說基本算是不設防的狀態,如果不是這邊離斟鄩太遠,商國甚至可能會把主力派過來。”
“食物!我們就去這里!”這次竟然是火靈第一個響應。
“給牛角綁上剪刀,在身上鋪上稻草,最后點燃牛尾巴上的鞭炮…”無當歪著頭說道。
她的提議怎么總是這么兇殘…
“不行!”龜靈反駁道:“那樣的話公主就不能吃了!”
重點是那個嗎?!
佳夢關。
這佳夢關與其說是關,不如說是一截東西不靠地橫在大路上,中間還開了個兩人多高,毫無意義的門洞的高墻。
關名的意思大概是,無論是誰守這個,都能每天做好夢,因為根本不會有人來攻打,隨便繞一下就過去了。
“嗯…看來只有神仙才能擊敗神仙…”
陸壓巡視佳夢關一圈回來時,便聽到金靈圣母正站在城墻之上自言自語些無法理解的話…
之前她們按照計劃去強化那些關卡時,發現三座關里的百姓幾乎跑了個干凈,而守城兵們雖然由于織女悄悄給予的強化而勉強守著,但也是一副打算見勢不妙就逃的架勢。
在陸壓看來,無論準提弄出的那堵墻給了他們多少信心,被摧毀時都連本帶利地還出去了。
特別是這佳夢關,已經完全變成了空城,一個活人都沒有,不過活著的牲畜倒是留下了不少——暫時。
鑒于那些逃走的商人已經不可能回來,肉類貨物放著只會爛掉,于是織女手一揮讓火靈圣母在關內隨便吃。
這么一來,龜靈就沒有理由阻止無當給那些大型動物身上綁武器、稻草和鞭炮的行為了。
最終結成了一支足有三千,看上去殺氣騰騰的“火牛兵”,嗯…至于為什么有的“牛”又矮又胖,有的“牛”身上長羊毛,就不必深究了。
“姐姐你莫非要守這座…關?”陸壓走向織女問道。
“至少做個樣子,”她朝天上指了指,也不知道這個動作是在指誰:“這座關是繞路最遠的,我們等到其他兩關被攻破,這邊兵臨城下時,把火牛陣放出去,就可以直接閃人啦。”
如果那時候還有牛剩下的話…
“但,我們似乎沒有辦法得知商軍的進展?”陸壓又問:“如果他們一開始先攻打這邊呢?”
“當然有啊。”織女抬手向七香車一抓,再朝城墻的地面上一丟,那幅地形圖便更換位置出現在城墻上,還放大了不少。
“唔,不出所料,他們果然先去了最近的‘青龍關’,但…她也拼過頭了吧。”織女指點向青龍關位置的紅藍兩個“凸”字,地形圖瞬間拉近,而且由于身在寬闊的城墻,它形成的幻象令陸壓有點身臨其境地感覺。
只見青龍關前,一個矮小的商軍將領正在大聲呼喝著指揮,令“他”的手下舉著大盾將攻城車向前推,但每每被關上澆下的熱水和滾油趕走,每次那油被點燃,攻勢就不得不停滯,而后又是那將領在指揮著抗土滅火,而“他”始終站在關上弓箭的射程之內。
所以說,金光圣母這裝扮得還敢更明顯些么?那長長的銀白發絲為什么會穿出頭盔來?
“姐姐,她在干什么?”陸壓疑惑地問道。
“等一個神箭手吧…哎,你看,這就來了。”織女指著城墻方向上一名士兵說道。
神箭手?他只是個燒水的…呃。
陸壓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見有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那士兵整個籠罩,但周圍忙于防守的夏兵全完全沒有察覺。
“嘖嘖…廣成子因曾為軒轅之師,在獲得本人同意的情況下可隨意附身人族,”織女嘲笑道:“也不知道他給那小兵許了什么好處。”
談話間,陸壓便看到那小兵整個人氣勢一變,轉手從武器架上取下一柄硬弓和三根箭,而后龍行虎步地走近城垛缺口,抬手就向那“指揮官”來了一個三連射。
嗤嗤嗤——噗!
雖然這實時畫面沒有聲音,但陸壓受那三箭氣勢影響,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替它配音。
便見那三支箭幾乎同時命中了偽裝成人族指揮官的金光圣母,將她打翻在地,而命中部位全是額頭,宛如被一把叉子插中腦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攻防雙方都呆愣了片刻,一直不知該做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指揮官”便保持著全身不動的姿態從地面站了起來,口中似乎說了句什么,然后抬出一個響指。
緊接著,整座青龍關開始地動山搖,無數巨大的蚯蚓妖從地底涌出,啃食并撞擊青龍關及其兩側的山巖,而它們的目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壞倒塌,即使幻象沒有聲音,陸壓也能感受到關上守軍的驚恐。
“嗯…她說的是‘你們先動的手’,”織女道:“廣成子的想法不錯,無論對方是如何厲害的神仙,被那三箭鎮住三魂七魄,怎么也得‘死’上一陣子,但他怎么能猜到四兇根本就沒有魂魄那種玩意?”
如同配合織女解說那般,被“俯身”的小兵身上有一團金光驟然離去,他搖搖頭清醒一點之后,立刻追著他那些早就開始逃走的同袍們一起去了。
最終,整座青龍關變成了一片廢墟,那些蚯蚓妖也宛如海怪收起它的觸手般緩緩縮回地面之下。
“嗯,很好,我們接下來看看汜水關。”織女語氣輕快地切換地形圖上的畫面,仿佛剛剛敗陣的并非她支持的那方一般。
不,她原本也沒有想要支持哪一方吧,都是被人挾裹的,陸壓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汜水關這邊,商軍果然采用了潛入關中,里應外合打開城門的做法,但卻被早早準備的巨石堵住了城門,現在只能往來運土以將汜水關的護城河以及關前的溝壑填平。
同商軍普通士兵一次只能運送一兩袋土的情況不同,戰場邊緣正有一名白衣綠發的少年/少女來回往返,用他/她周身的金銀鎖鏈運來一座座土山,其效率讓汜水關上的守軍面面相覷,完全是一副隨時準備逃走的模樣。
而就在少年/少女又一次托著一座土山返回時,斜刺里忽然一支夏軍輕騎殺出,為首者二話不說,高高躍起,反掌便是一方金燦燦宛如巨山的大印朝他壓下。
“哦,番天印,這是不打算隱藏了嗎?”織女嗤笑道。
陸壓看到,玄都原本似乎想從袖子里掏個什么,但半途卻又放棄了。
還沒來得及疑惑,便見一只同番天印幾乎同樣大小的金斗將其接住,繼而又飛來一只巨大的金色剪刀,將那大印使勁剪了兩下,令之前祭出大印著渾身顫抖地栽倒在地,一道金光從他身上飛速離去,而番天印擺脫了金斗和金剪的糾纏之后,正準備跟隨而去,卻被一幅同樣金色的陣圖當頭一裹,消失不見。
再看下方,財神趙公明已經湊到了玄都身邊,正在噓寒問暖。
我感覺太一伯伯會很生氣…陸壓事不關己地想著。
“嘖,”還待再看時,卻見織女刷地收起地形圖,拉著他跳上七香車。
“怎么了?”陸壓正在回味那大氣磅礴的戰斗,下意識地問道。
“廣成子跑來我們這里了,”織女一邊驅車疾馳一邊道:“但他那個‘金光附身術’似乎出了點罷格。”
“什么?八哥?”陸壓沒聽懂。
“照理來說,它應該會選擇一定范圍內的人族才對,但佳夢關周邊根本沒有人族,于是那個愚蠢的神通轉而選擇了最聰明的動物,”織女一副想笑又沒時間笑的表情:“希望我們趕的及。”
動物?牛?羊?陸壓還沒來得及做出結論,便遠遠看到了火靈圣母,她同無當和龜靈在牛圈、羊圈和豬圈間徘徊。
“——你們幾個哼,立刻跟我走噗!”一頭大肥豬身上忽然金光直冒,然后口吐人言。
“不得了!”粉裙小姑娘瞪大眼睛,然后一口咬將過去。
“等等!?公主你吃了什么?”“會說話的豬。”“快吐出來!”“沒了。”
下面一片兵荒馬亂。
“…”織女放下韁繩,以手扶額,然后轉頭看向陸壓這邊:“我們什么都沒看見,明白嗎?”
“嗯嗯!”陸壓捂著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