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群猴子學會潛行會怎樣?
當然不是被拍下來發到視頻網站去。
潛行不是隱形,雖然這世界確實有隱身術存在,但總不可能一下子普及到所有猴群。
它是一種利用觀察者視覺盲點、物體間光影錯覺,以及光照時的陰影掩護的隱秘行動模式,簡單來說,一個利用以上條件完成潛行的人在他人余光范圍內幾乎不可能發現,即使被直視,如果不移動的話也很難注意到,但如果身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圍又一片空曠,那是斷然無法潛行的。
掌握了潛行技巧的猴群,在伶俐蟲的帶領下,于車遲國穿州過府,全然沒有被凡人發現,那些武僧似有所覺,但猴群除了偶爾的惡作劇之外從未傷人,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去追查。
按照三清觀三仙給予的地圖,這支隊伍除了聚集的猴群越來越多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種類的妖精慕名而來加入伶俐蟲麾下,但它們既不像人類那樣可以增加感染數提供DNA點數,也不會出現猴子的強化癥狀,可謂雞肋。
正思考要怎么把它們物盡其用,提示姐姐卻忽然彈出一條紅色消息。
提示:花果山遠征軍戰敗。
嗯…什么?這群家伙玩潛行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呆了一下之后,忽然反應過來,我正在跟蹤觀察的這群猴子是“花果山移民”,而正在東勝神洲征討妖王的才叫“花果山遠征軍”。
“剛進化完潛行你們就戰敗,我不要面子的嗎?”
…提示姐姐一如既往拒絕吐槽。
我順著提示附帶的實時畫面窗口望過去,只見一眾全副武裝的猴軍正包圍著一處水潭,或者說,被那水潭之主一個人反包圍。
進化出的潛行倒也不是沒用,至少他們各自都懂得找掩體,平地上無處藏身的也會找同伴結成戰陣——然而并沒有什么用。
那水潭上空正懸浮著一條漆黑巨龍,朝猴子們不停地咆哮,即使有些猴子掙扎著想站起來,聽到此龍吼時也會噗通一聲重新栽倒。
還行吧,被人用龍威給壓制而不是被什么大威力法術洗地。
說起來,在老滾世界見多了西方龍,忽然看到一條東方龍還頗為親切,雖然這是條丑兮兮還沒有角的黑蛟,他的名字也隨著我的注視浮現在頭頂:蛟魔王。
我轉回頭翻了翻這支遠征軍的行動路線,他們掃平花果山附近的“菜雞王”之后,完全不來個螺旋清掃,而是繼續直直向前,擊敗沿途其他三個妖王后直接抵達了蛟魔王的領地,嗯…真行。
“我黑龍潭與你花果山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無故犯我疆界?”那蛟魔王又咆哮一聲,開口說道。
“大王命我等掃平東勝神洲七十二洞妖王,若你識相便乖乖投降!”一個猴子將領喝道。
“若牙崩半個‘不’字,便讓你這‘黑龍潭’變成‘血龍潭’!”他旁邊的另一個猴子也跟著叫。
我一時呆住,只能腦補蠢系統的哈哈哈哈。
原以為你們作為花果山老猴,來到兩軍陣前必有高論,不料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我有兩個名字,你倆接好——“沒頭腦”和“不高興”。
蛟魔王的反射弧大概比我還長,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氣的直吐龍息:“呵!我倒要看看那花果山猴王有何等本事,讓你們如此狂妄!”
只見他尾巴一甩,數條繩索狀水流便從潭中噴涌而出,將一眾猴子猴孫盡數卷進黑龍潭,只留下少數幾只:“你等回去告訴那白毛猴王,若想要回這些猴子,便親自前來!”
話音落下,他便隨著收束的水流一起回到黑龍潭中,幸免于難的猴子們發一聲喊,掉頭就跑。
“話說袁洪哪去了?我看著這蛟魔王似乎不是他的對手啊。”
提示:西海龍宮寶庫。提示姐姐將畫面轉到一處金光閃閃流光溢彩的宮殿中,我努力分辨了一會才找出那白猿的位置。
姑且不論他是怎么過去的,難道鬧龍宮是猴王的傳統嗎!
——第4年——
女兒國。
女帝重傷,國寶牛車為妖怪所劫,外來者沖入皇宮。
連番變故令一眾大臣措手不及,只得命皇家衛士守住那些外來者攜女帝所處之甘露殿,然后與丞相和大將軍商討對策。
被從那牛車上擊落時,女帝頭頂金冠與玄色皇袍全數破碎,紫發披散而下,赤眸緊閉,滲出之鮮血以將蓬松宮裙染紅大片,由于那穿腹黑刺不曾消失,白晶晶只得以靈力將其壓制并穩住女帝傷勢,其未敢擅自取出。
“此時斷無余裕考慮其他瑣事!”白骨公主向敖烈道:“我身為骨精靈自是沒有治療活人之法,你且把你龍珠拿出來用用!”
“這…”敖烈尷尬,欲言又止。
龍珠又稱驪珠,蓋因驪龍將其龍珠至于頷下而屢屢遭竊之故,因有此典故,其他龍類自會將龍珠妥善藏起,外人輕易不得見。
“猶豫什么?”白晶晶瞪他:“這女帝心悅女子,即便你救她性命亦不會以身相許。”
“我豈會做此之想?”敖烈道:“實是無物可取,第一珠被我燒掉后,但凡有新珠開始生成,便會自行燃燒,完全成形之際便是其燒盡之時。”
“嗯嗯!”敖玉在旁點頭確認。
“如此…那小玉你的?”白晶晶遲疑片刻才問道。
“吃掉啦。”敖玉張口指指。
“燒烤自己龍珠吃之龍,罕見。”金蟬子道。
“我因總是燒掉珠子才讓小玉但凡生出龍珠便自己吃掉,哪里燒烤過?”敖烈反駁。
“你們若無救治明空之法,便閉口收聲!”白晶晶怒道。
“朕…”似是被一眾人等講話吵醒,女帝緩緩睜開暗紅雙眸,望望腹上巨刺,向白骨公主道:“白姊姊…朕可是要駕崩了么?”
“胡說!”白晶晶道:“我等在場者,各自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活著,只是令你能繼續安然做女兒國女帝之法未找到而已。”
“白姊姊定是在安慰朕,”女帝又望望那尖刺:“但既然能令朕感知不到疼痛,便信姊姊一次。”
此話倒并非安慰,白晶晶邊與女帝低聲絮語邊想,若女帝拋棄人身,成為她骨面仆從之一,此等小傷自是輕松無視,又或者強行將黑刺取出,以銷毀幾名骨面為代價重塑她失去之血肉,更可將那人參果靈力提出轉贈于她,然無論何種手段,這女帝均將離開‘凡人’之列,再無法成為一國女帝。
然她并未使用壓制疼痛之法,是敖烈或金蟬子所為?
“敖施主可認得那牛車?”這邊廂,未免擾了白骨公主和女帝敘話,金蟬子喚敖烈來到宮殿另外一側問道。
“羲和金車,自是認得,卻非原本需九龍所拉之原版,”敖烈道:“那拉車的卻是‘囚牛’,這表親不知得了甚好處,竟愿去為凡人拉車,還以龍形化牛…其雖名囚牛卻非牛矣。”
“正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這全是女子之國傳承至今,便是因此特意賜下之牛車,”金蟬子道:“那搶奪牛車之妖怪,只怕謀劃已久,女帝無法成長多半是其謀劃所致,因恐我等看出破綻,便提前動手將牛車奪走,如此一來,這女兒國所有國民均將無法成長,便是飲那子母河之水亦無可能再有嬰孩降生。”
“…我覺得女兒國之年輕國民對此大約會頗為慶幸,”敖烈道:“但為何那金車會允許妖怪駕馭?”
“羲和自不會不下禁制,”金蟬子道:“雖是猜測,但想必那妖亦有女兒國帝王血脈,大約是其母迷惑了某代女帝罷,若嚴格算起,那小女帝大約要叫她一聲曾祖奶奶。”
“哦,家務事。”敖烈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既被我等撞上,便是家務事也得管上一管,”金蟬子道:“但那妖達成目的,大約已經遠遁,我們且治好那女帝,西行路上若有機會再尋牛車。”
“如此甚好,但如何施為?”西海三太子望望女帝與白晶晶方向,敏銳聽到那小女帝開始設計自己的寢陵以免被人盜竊,頗有些無語。
“敖施主請嘗試理解貧僧接下來所說,”金蟬子道:“龍珠且不論,普通珍珠皆由貝殼牡蠣所生,其成因乃是砂礫入殼,由貝類為避免其接觸軟肉所生隔絕之物凝結而成,與牛黃狗寶同類。”
“哦…”敖烈尷尬點頭,似是想起自己為那蚌精姑娘取名珍珠時對方古怪的目光。
“而那刺中女帝之黑色尖刺,貧僧觀之亦是妖物體內生成之物所凝。”金蟬子言罷,定定地看向敖烈。
“唔…這就是說…”未等敖烈將這番話想清,那邊廂女帝腹部驟然燃起大火,未曾點燃衣物,直接將那跟尖刺化為灰灰。
“摩柯契諾陀悉多啊利——”金蟬子口頌經文,女童身上金光閃爍,血跡瞬間消失無蹤。
那女帝跳下地,用手在自己身上拍了數下,這才轉向金蟬子:“朕要把佛教立為國教,禿子你還想要何種賞賜?”
“阿彌勒佛,”金蟬子雙手合十道:“那貧僧便請陛下收回成命。”
他不氣氣他師父大概就不舒服…剛剛領悟了能力新用法的敖烈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