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卡托什,
…那不是我!
——4E,201年,爐火之月,29日,06:34——
“人生最大的幻想是什么——”
“是天真,我的兄弟。”
“歡迎回家——”
阿斯垂德走進晨星城圣所,看著緩緩關閉的黑門和內部一如往常的各種布置,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作為陰影中的暗殺者,在正面戰斗中幾乎被銳眼鷹壓著打一點都不奇怪,但僅僅是一些小隊長加上普通斥候就令她陷入絕境,尤其是最后大統領親手發出的那記“龍破斬”,阿斯垂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應對方法,如果不是拼死相救,黑暗兄弟會可能已經全軍覆沒。
等等…誰?
“歡迎回家~(黑桃)嘿嘿嘿~(方塊)歡迎回家!(梅花)”小丑西塞羅跳了出來,擺著一副古怪的表情重復黑門的話。
“夜母有什么指示嗎?”思緒被打斷,阿斯垂德沒好氣地看著他:“你為我們提供了新的庇護所,我們也愿意聽從夜母的話語,但并不意味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抱歉啊~(紅桃)聆聽者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紅桃)”小丑開始原地旋轉著跳起舞來。
看來夜母沒有特殊的指示,那么也不必和他虛與委蛇了,阿斯垂德微微皺著眉,繞過小丑走向圣所深處。
這座位于晨星地下的新圣所由一個廢棄的坑道改造而成,它的入口位于一處面向大海的峭壁,進入之后則傾斜向下,內部并非簡單的大廳外加四壁的洞窟房間,而是如真正礦洞那樣有著高低錯落,不同的房間、平面、通道和樓梯構成了整座圣所,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如同一個龐大的蟻穴”。
“首領,你回來啦!”黑暗精靈加布里拉正在入口收拾外出用的簡單裝備和道具,見到阿斯垂德立刻精神十足地打招呼。
“有任務?”阿斯垂德現在對于兄弟會的大部分的任務和契約并非自己經手這件事沒什么抵觸,既然做不到事無巨細的指揮和安排,那么居中協調也是可以接受的。
為了不再發生像那樣的事情,…咦?誰?
“啊,現在晨星到處都在傳‘風暴斗篷’要放棄他們,把地盤讓給帝國軍團,有些人蠢蠢欲動,想要趁機搞掉一些擋他們路的人,認為反正領主更換之后也不會追查上一任時的事情。”加布里拉套上指虎,嘿嘿一笑:“我的任務是讓他們安靜點。”
“按照任務要求做就好,不要擅自做多余的事。”阿斯垂德點點頭目送她向門口的方向離開。
“哎…我不會使用的,你說什么都沒用。”
“你的外形太有特色了,完全不可能混入人群,沒發現夜母都不給你任務嗎?”
“哼…反正我不喝。”
送走加布里拉之后,阿斯垂德在一處引入的活水池旁遇到了亞龍人薩維拉和人類法師費斯圖斯,后者正朝前者推薦什么藥劑。
亞龍人的變色能力在樹木和草叢茂密的南方還算有利,但在天際北方的晨星這里,除了巖石就是雪,突兀地冒出一抹綠怎么都不太正常。
而費斯圖斯那個藥劑好像能把使用者變白,一種接近灰色的慘白,但由于那東西的測試者太少,還無法確認究竟會有什么后遺癥,比如變不回來之類的問題,對自己的外表還頗為自豪的薩維拉自然要表示拒絕。
“首領。”“首領。”兩人一起招呼道。
“你自己喝幾口,做個表率。”阿斯垂德丟下一句話,和他們擦身而過。
“阿斯垂德,呃,我這是…”“首領你好呀,我要借你老公一陣子,可別吃醋喲。”情報室門口,個子小小的巴貝特正拽著高大的艾恩伯約恩路過。
會吃醋才怪吧?
“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實驗,但不要弄出太嚴重的傷來。”阿斯垂德無視丈夫求救的眼神,揮揮手。
“哎嘿嘿~我想到了一個制造同時具備狼人和吸血鬼特性的生物的辦法,擁有兩者的優勢還沒有各自的弱點,一定很有趣~”近五百歲的小吸血鬼拽著狼人走了。
唔…是不是該稍微擔心下?阿斯垂德擺擺頭,推門走進情報室。
紅衛人,腰間掛著彎刀的納茲爾主管情報,而他在晨星的的新情報室要比原本大了四五倍不止,于是干脆把情報室和會議室合并了,如果開會時需要什么資料,走兩步就能找出來。
“提交任務。”阿斯垂德往會議桌上丟出五個造型怪異的鐵牌。
“這個任務對你果然沒什么難度,首領,”正在翻閱資料的納茲爾起身,拿過那些鐵牌觀察:“唔,果然是‘莫拉格幫’的家伙,也只有對這種人,夜母才會發出必殺的契約——那么,您這次任務完美完成,獎勵已經添加。”
“對于夜母發布任務的模式和規律,你分析的如何了?”阿斯垂德對自己的獎勵毫不在意,繼續問道。
既然決定要接受頭上有個至高存在的事實,那么就有必要對她的行為模式進行分析,以免哪天自己人觸了底線而不自知,落個內部兵戎相見的結果。
“就拿首領你這次的任務來說好了,”納茲爾翻開記錄任務的大書,“這是夜母少有的‘必殺’任務,目標是來自晨風的‘莫拉格幫’成員,他們接受了某些和那邊有聯系的貴族委托,想要暗殺風盔城‘披肩金發’的成員。”
“天際省人類的生死只能由她親自掌控?誰插手誰就死。”阿斯垂德微微點頭:“這符合我們一開始的推論——夜母打算開拓出一個類似阿凱,但完全不同的‘生死輪回’神職。”
“不,至少不完全,”納茲爾苦笑了一下,“如果嚴格按照這個標準,那么首先要死的就是我們自己,你還記得自己吃過多少面包嗎?”
“一共六個,我是湯餅派。”阿斯垂德毫不遲疑地回答。
“好吧,但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納茲爾攤手“關于夜母的原則,似乎僅限于天際省范圍內,而且是在她抵達天際省之后,在我們有案可查,再沒有任何一次不符合夜母‘規矩’的任務能夠成功的日期,正好是西塞羅護送夜母棺材進入天際省的那天。”
“嗯,繼續。”阿斯垂德點頭。
“然后是夜母接受契約的方式,那種黑暗儀式,”納茲爾又翻了幾頁,抽出一份其他情報:“無論舉行黑暗儀式的地方在哪里,或者是否有外人知道,夜母總能接收到并派人前往接洽,不過這只是證實了她類似于魔神或圣靈的權柄而已。”
“夜母接受的所有契約目標,全都有自己‘取死之道’,我就不拿來了,”納茲爾指指一排書架:“就是那種如果交給一個真正公正的法庭進行審判,絕對會被判處死刑的罪人。”
“所以,我們‘黑暗兄弟會’現在是一個‘法庭’?呵。”阿斯垂德自嘲地笑了,她有時候確實會這么解釋兄弟會的行為給自己臉上貼金,比如拉入伙的時候。
咦…?她扶住自己的額頭,我到底,忘了什么?
“其實也不盡然,有時候目標的罪行并不夠重,但委托人有著強烈的憎惡和怨恨,如果契約沒有被接受,他/她多半會自己動手,這樣的情況下,夜母也會接受契約,比如說…嗯,那位‘慈祥桂羅’。”
我記得慈祥桂羅是被殺掉的…咦?
“哦,桂羅,她怎么樣了?”混亂中,阿斯垂德幾乎沒有什么多余的思緒去調整自己的表情,呆呆地問道。
“根據我們截獲的一個間諜向帝國軍團傳出的消息,在冬堡法師學院中有一位孤風女士,和慈祥桂羅非常像,但由于她對這個人不太關注,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消息,”納茲爾指著情報上的幾行字說著:“這個姓氏比較稀奇,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風盔城的一位‘孤風船長’,證實他有個姐姐,就叫做‘桂羅’。”
“所以說——”阿斯垂德的思緒從凍結狀態開始重新運轉。
“所以,那些我們自認為已經殺掉的‘無辜’目標,很可能改變姓名、外表,以另一種身份在天際某處生活著,但沒有更多的證據來進一步證明。”納茲爾聳肩:“忽然感覺自己這些年全都白干了。”
阿斯垂德并沒有感覺白干,某個幾乎要從記憶中消失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雖然仍然想不起具體姓名和與之的關系,但她毫無疑問正在做和這些情報中類似的事情,并且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
“哦!母親!你怎么了母親!(黑桃)讓我走遠些?那不可能!(方塊)”西塞羅的大呼小叫忽然從外面傳來。
“呃,夜母聽到我們在編排她,發怒了?”納茲爾有些發呆,而阿斯垂德直接轉身沖了出去。
夜母的外形,其實所有人都見過,是一個被藍色布帶纏的嚴嚴實實的高挑而美麗的女性,那些布帶能做出強大的攻擊或防衛以及治愈的效果,背后還能展開古怪的光翼,可惜只是一具尸體,只能通過西塞羅這個“聆聽者”傳達自己的意思,無論多么嚴肅的話語,在那個瘋子小丑的傳話下總是顯得不倫不類。
而此時,鐵棺緊閉,那對巨大的藍色透明光翼正透出棺材安靜地扇動,原本纏在身上的布帶則正一條條地向外抽出,看那規模似乎要把身上所有的布帶散掉一樣。
“哇,母親~(紅桃)”西塞羅長大了嘴:“您現在是不是全——呃,敢說出口就弄死我?好吧。(方塊)”
喀喀喀——夜母的鐵棺緩緩向兩側打開,展示出了其中的景象。
和在場某些男士的期待不同,在那里的并不是夜母,而是一個抱著桿古怪大槍,正在小憩的女孩,她看上去大約十歲左右,身穿白底紅邊的可愛短裙,肩膀上披著帶有厚厚毛絨邊的短披風,手上帶著過肘的黑手套,腳穿亮銀色短靴合同樣很長的紅色長襪,整體服飾上多處裝飾著毛絨球和絲帶。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雪白的短發和臉上那如拱門狀的白色額飾。
這瞬間,阿斯垂德總是下意識忽略掉的名字和其相關的事情瞬間在腦中復蘇,她直接撲過去把小女孩抱進懷里:“貞德!”
“啊…”女孩迷茫地張開眼,四下看了看,忽然低頭撞了一下阿斯垂德的額頭,晃了晃手上的長矛,用異常清脆可愛但顯得頗不耐煩的聲音說道:
“我叫貞德·Lily,誰敢喊我夜母我就戳死誰!”
“好的~母親~(紅桃)”
兄弟會成員們從沒有這么統一且整齊地同情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