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卡托什,
這大使館的防御漏成篩子了…
——4E,201年,爐火之月,14日,18:05——
阿蘭雯·影歌是梭莫派往天際省的九位特使之一,同時也是唯一的女性,她有著和至高王托伊格的妻子艾麗西弗同樣的美麗金發和藍色眼眸,年齡也相仿——至少看上去如此。
就美貌而言,兩者不相上下,但無論是端莊的站姿、優雅的步態、考究的衣飾,還是講話時肅然的眼神和高傲的態度,都讓阿蘭雯從整體上透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漠,給人的印象和親切愛笑的艾麗西弗完全相反,所以相看兩生厭的她們基本很少出現在同一個社交場合。
和其他那些一到天際就立刻指揮著護衛們去抓捕“異端”并強行要求當地領主“配合”的愚蠢特使不同,阿蘭雯并未急著在獨孤城開展工作,她首先花費重金在獨孤城西方的山坡上修建了一座精美的花園別墅“阿蘭雯之光”,并在各地特使的工作紛紛碰壁之后通過政治手段把自己的身份從“特使”轉變成了“大使”,而“阿蘭雯之光”隨之也變成了梭莫駐天際省的“大使館”。
所謂“大使”和“大使館”,是以國家的名義互相派遣到對方首都的外交人員和機構,理論上應該是唯一的,但在塞普汀帝國的首都省之外,天際省的首府獨孤城這里,竟然出現了第二座大使館,所以無論它到底合不合法,皇帝和至高王具體會怎么么想,對城中的貴族來說,參加“阿蘭雯大使”舉辦的酒會都是一件非常有面子,值得大夸特夸的事情。
這樣一來,她只要在幾次宴會上略微提一提梭莫對塔洛斯信仰的態度以及她對這種事無從下手的苦惱,那些對此并不在乎的貴族們自然會主動替她去完成那些事,就結果而言,獨孤城范圍內所有關于塔洛斯的信仰在明面上完全消失,就連托伊格這個至高王對塔洛斯祈禱都得偷偷摸摸地進行。
和其他所有大使相比,她什么也沒做,但卻做到了最好。
“阿蘭雯女士,許久不見,你還是那么美麗…”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艾瑞庫爾男爵,希望你能忘掉不快,享受今天的酒會。”
“啊…關于那個…”
“我正在迎接賓客,艾瑞庫爾男爵,如果有事需要詳談,可以等酒會正式開始后。”
“哼…好吧。”
當然,這么做還是有些后遺癥的,那些出了力的貴族一個個全都以功臣自居,認為他們每個人都比其他人貢獻大,理應被阿蘭雯女士特殊對待,就連總是幫倒忙的艾瑞庫爾男爵也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拋開其他事不談,這場臨時舉辦的晚間酒會是為了慶賀帝國公主艾米莉亞·塞普汀與裂谷城男爵艾斯蓋爾·雪蹄訂婚,由于事發倉促,大部分按身份理應到場的貴族都來不及抵達獨孤城,所以兩人沒有舉行訂婚宴,最終決定在帝國皇帝抵達天際后連同婚宴一起舉辦。
這樣的做法讓比較注重禮儀的獨孤城貴族以及一些得到消息早早趕來的其他城市貴族非常不滿,而這時阿蘭雯的酒會邀請就顯得非常及時,結果就是她在天際省貴族中的聲望再一次拔高。
如果這樁婚事真的成了,烏弗瑞克·風暴斗篷的勢力將徹底瓦解,那么天際省的內戰應該就能逐漸停止,僅僅一座風盔城的話,直接大軍壓境就能解決,而如果大部分天際貴族不反對,梭莫的軍隊也可以直接參戰,這樣一來,她就是平定內戰的最大功臣。
阿蘭雯·影歌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在宴會廳的正門處迎接陸續乘坐馬車進入大使館的華服貴族們。
——18:20——
“所以,你為什么總逮著一個人坑?”
和艾米爾一起從馬車頂上跳下,小煩同情地看了一眼車里面正因為被阿蘭雯女士無視而咬牙切齒的艾瑞庫爾男爵。
不久前他陷害某個船主不成,還得在百口莫辯之下自掏腰包賠償船主那些被艾米爾用夢魘坐騎順走的貨物,這次又充當了她們進入大使館的交通工具,雖然幾率很小,但如果她和艾米爾被人發現并逃走之后,梭莫開始追查她們是怎么進來的時候,這位倒霉男爵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很討厭。”艾米爾想了想之后,回答道。
“好吧。”小煩再次對倒霉男爵表示同情,如果被女孩子認為很討厭并開始針對的話,是連道理都沒辦法講的。
不過,這次潛入大使館倒不是為了刻意來坑他,兩名少女一致認為墨瑟·弗雷很可能也將潛入這個酒會以達成他的目的,根據她們查閱的東帝國公司賬本,雖然說服面具“被狗叼走”這個記錄太過可笑,但另一把血腥玫瑰被某貴族買走并轉送給阿蘭雯大使的記錄應該是真的,正在尋找各種魔神器的墨瑟自然不會放過它。
整座大使館的防御呈外緊內松的狀態,梭莫士兵們對圍墻非常警戒,但對大使館本身以及宴會廳附近的檢查相對而言就比較流于形式,直到艾米爾和小煩潛行來到宴會廳二層并開始居高臨下觀察參加酒會的客人時,也沒有觸發任何警報。
“瑪雯女士!您什么時候到的獨孤城?我應該去迎接…”宴會廳一角,酒會的主角之一,艾斯蓋爾·雪蹄看著瑪雯·黑荊棘,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呵呵,”瑪雯沒去管艾斯蓋爾的口誤:“雪蹄家族和黑荊棘家族是親密的朋友,你迎娶公主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來?”
“可我的父親母親也沒來呢?”傻大個直撓頭。
“呵…”瑪雯不再接話,轉向他身邊的“艾米爾”:“這就是我們的公主殿下了吧,‘初次見面’,你和我預想中‘一樣可愛’。”
“謝謝您的夸獎,黑荊棘夫人,”“艾米爾”朝她淺笑:“艾斯蓋爾他在裂谷一定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多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
“那是‘應該’的,”瑪雯露出一個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我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
“完了,”隱身在二樓的小煩重重扶額,然后用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艾米爾說道:“純粹禮節性的回應不知道被那個老太太當成了怎樣的約定——話說連你的替身都不知道你是跑去的裂谷?”
“…嗯。”艾米爾用同樣的聲音回應并點頭。
“雖然我告訴了希比利·斯丹特,但看來她認為還是瞞著艾迪比較好。”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而正是這個熟悉感讓小煩沒有立刻拔劍相向。
“帕里?”小煩皺眉仔細看著潛行狀態的某裂谷男爵。
“重新認識下,拉哲·帕拉索斯,隸屬‘銳眼鷹’,公主的專屬護衛。”已經換回了銳眼鷹制服的帕拉索斯低聲說道。
“嘿,大概猜到了,”小煩白了他一眼:“總是丟下公主不管的‘專屬護衛’。”
“這不是回來了么?我要說的是瑪雯并非跟著艾斯蓋爾來的,是跟著我,”帕拉索斯看著下方進行社交活動的貴族們說道:“她應該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了,這次幫艾瑞庫爾栽贓的任務應該是個試探,以后說不定都無法回裂谷——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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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和艾斯蓋爾結婚,很可能要跟他回裂谷居住,到時候您可不能嫌我給您添麻煩。”艾米爾的替身,艾迪·塞普汀正扯著艾斯蓋爾的手臂,用帶著點撒嬌的語氣對瑪雯說著。
“當然,”瑪雯瞇起眼:“黑荊棘家族可以幫你們選個好地方建新房,但如果你們希望住在‘老房子’里,自然也沒有問題,你還可以帶上皇帝陛下為你準備的‘護衛’。”
“您真是個善良的人,太感謝了~”艾迪發自內心地回應。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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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綜合一下的話,”帕拉索斯咂了咂嘴:“瑪雯先說:‘我認出你了,盜賊公會的小女孩。’而艾迪回應:‘雖然你以前對公會不客氣,但現在一筆勾銷,我要把雪蹄家族拉上盜賊公會的戰車,識相的別來搗亂’,瑪雯回敬道:‘你們想怎么做不關我的事,之前贈送給你們的東西都可以留著,但如果想對黑荊棘家族出手,我是不會因為你是公主而手軟的’。”
“最關鍵的是那位替身公主完全沒這個意思…”小煩捏著額角:“這算她聰明反被聰明誤?”
“…墨瑟。”艾米爾用一個詞打斷了兩個聰明人的分析。
“嗯,是有可能。”小煩向大廳一角看去,那里坐著的是一個進入宴會廳時自稱“拉澤蘭”的帝國商人,他自述因為剛剛從帝國來到天際,想參與這個酒會發展人脈,但同樣的,這里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戳穿他的身份。
這名中年人的容貌、體型以及衣著完全沒有能被人記住的特色,同時也不曾進行任何的飲酒和進食,正用目光不停地在大廳中巡視,在阿蘭雯、瑪雯和艾迪身上停留的時間相對較長。
“莫非他的目標不是血腥玫瑰?”小煩疑惑地問道。
“也不一定,”帕拉索斯雖然還不清楚艾米爾和小煩在這里做什么,但初步判斷是關于魔神器的:“雖然阿蘭雯大使確實持有血腥玫瑰,但曾經擊退過‘魄伊特’的公主殿下也有持有大袞剃刀的謠傳,至于瑪雯女士,黑荊棘家族有一件家傳魔神器的傳說也流傳很多年了。”
至少可以確定艾米爾并不持有大袞剃刀,很清楚那東西在誰手上的小煩微微搖頭。
“你這蠢貨,這么簡單的任務也能失敗!”與宴會廳一墻之隔的大使館居住區,隱約傳來特意壓低了聲音的呵斥,由于大廳中有樂隊奏樂和吟游詩人演唱,正在互相交談的客人們幾乎不可能聽到。
“那是不可抗的原因,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魯林迪爾大人!”另一個苦苦哀求的聲音則略有些高。
“閉嘴,蘇吉爾!你想吵到前面的客人嗎?阿蘭雯女士已經答應把血腥玫瑰借給我,如果有它的幫助你還會再次失敗——”
“我用生命保證會完成的——”
“哼,最好如此,跟我來。”
細微的聲音停止后,小煩注意到那個“拉澤蘭”也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我們也跟上。”她對艾米爾和帕拉索斯示意一下,當先從宴會廳二層的隱蔽處向居住區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