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外人說話也會倒裝,不過沒有齊魯人這么典型和明顯,然后說話的人自己肯定是感覺不出來的,別人說還會覺得奇怪。
“我再告訴你們一遍啊,”張彥明指了指張彥伍:“畢業之前不要搞出人命,加點小心。”
羅靜臉騰的就紅了,狠狠的瞪了張彥明一眼扭頭就走。沒法待了。
“我爸和我媽巴不得的呢。”張彥伍嘿嘿樂了幾聲。
“你們現在還太小,都沒畢業,什么都沒穩定,不是說養不起。明白吧?”
“知道,等畢業結婚再說。”
“你大姨姐現在怎么樣?”
“挺好的,現在廠子效益也好,沒什么愁的地方,感覺應該是走出來了。”
“嗯,好好處著,她們家就這姐倆,別弄生分了。有合適的幫著撮合撮合,也不能單一輩子,才多大歲數。”
“這事兒我們干?合適嗎?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那邊是挺著急的,沒少嘟囔,但是一說她姐就推,要不就急。”
“你們是妹妹妹夫,好說話一些,父母不是那么回事兒,明白吧?你聽說哪個姐姐有心事了不和妹妹說和父母說的?
多讓羅靜和她姐嘮嘮,勸一勸推一推,她能聽得進去。父母在這事兒上肯定不如妹妹好用。”
“行,我和羅靜說說。其實她也挺著急的。”
“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弄急了。”
張彥伍點了點頭,然后卡巴著眼睛看了看張彥明:“不是,二哥,你這么關心我大姨姐是啥意思啊?”
“滾你個蛋。”張彥明甩手就是一個腦瓜嘣。這小子,和自己什么都敢說。
張彥伍捂著腦門退了幾步:“惱羞成怒?”
“這種玩笑可不能開啊,提都不能提,讓人聽著算是怎么回事兒?沒輕沒重的。和小兵那邊有聯系沒有?”
“有。他說今年肯定能考好。”
“沒事兒多鼓勵鼓勵,你說話比我們說好用。”
“嗯。”張彥伍點了點頭:“二哥,其實我不太想去琴島,我想跟你們去瓊州。我都還沒去過呢,說那邊沒有冬天,現在還是大熱天?”
“以后有機會,自己家的島又跑不了,現在你還是老老實實和羅靜回家,別以為見過家長就是到手了,時間還長著呢。”
張彥伍癟了癟嘴:“那我四叔四嬸還有小蘭和小兵去不去?今年。”“我這是不是倒裝?”
“呵呵。我沒問,我媽你二大娘安排呢。應該能去吧。小兵也不知道像誰了,犟種一個,你說讓他來這邊復讀就是不干。”
“想爭口氣唄,他臉皮薄。”
“屁,死要面子活受罪。等他將來進了社會要吃虧。”
社會偏愛犟種。
雖然說好的一視同仁,說好了大家都是一樣的風霜雨雪全面打擊,但是社會還是偷偷的偏了偏手,給了犟種不同的關照。
同樣的事情他們總是能受到比別人更大的打擊和挫折。
不過這個也不能怪社會。
人生而性格不同,大自然是按需分配的,什么樣的性格都有用。
有的人適全當兵,有的是適合伐樹,有的是適合教書,有的人適合跳舞。等等。
但是偏偏人類帶著自以為聰明的大腦崛起了,想自己玩,想戰勝大自然。
他們自以為是的改變了規則,改變了分配原則,這也就導致了絕大多數人都遠遠的偏離了本該去做的事情…專業不對口其實都是小事,性格不對口才是一生的痛。
人們總是在不斷的嘗試去讓一個性格平淡的人激情起來,然后勸剛烈的人平靜,就像這個社會總是勸想死的人活下來,卻又逼著想活的人去死。
一手勸風塵女子從良,一手拉良家女子下海。
“我給小兵打個電話吧。”張彥伍想了想拿出電話,和張彥明請示了一下。
“這個你問我干什么?想打就打唄。好好勸勸他,好好的好日子非得不過,還得牽連著四叔四嬸,一點男人樣也沒有。
不聽勸就罵,罵不動就削。我支持你找個機會削他一頓。”
“拉倒吧,我今天把他削了,明天就得被我爸媽男女雙打。我才不干呢。”張彥伍拿著電話跑到一邊去給張彥兵打電話。
復讀班也是挺苦逼的,一點也不比高三輕松甚至更累,他們不但要和自己競爭,還要面對高三學弟的壓迫。這都要過年了還在上課。
農村的父母和城市里的父母完全不同。
農村的父母孩子就是全世界,他們眼界窄世界小,不知道外面的花花綠綠,想的也簡單。
他們不懂太多道理也基本上沒什么文化,沒有辦法從高處對孩子進行指點和幫助,就只能在身后默默的付出。
本來說好的讓張彥兵自己在那邊讀書,四叔和四嬸先到京城來。
結果兩口子待不住,這邊都安頓好了兩個人商量商量把張彥蘭留在這邊上班他們又回去了。
還是偷偷跑的,怕張爸張媽這邊攔著。你說這是成年人干的事兒?讓人哭笑不得的。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放心不下兒子,感覺離的太遠了。
“來。”張爸從庫房里伸出頭來:“坐那不冷啊?過來幫我搬一下這個。現在真是歲數大了,搬不動了,使不上勁兒。”
“什么?”張彥明走了過去。
“這口大缸,挪個地方,擺這邊來。這里。那邊感覺有點當害。
這口缸啊,也真是沒白來這個世界一回,從蝎子溝一道跟到京城來。
這還是你上小學的時候買的,我一個人從副食扛到家。現在弄不動了。老嘍。”
張彥明對這口大缸熟悉,原來那會兒一到快過年的時候,缸里總是裝滿了麻花油條豆包炸果子,能從年前吃到正月十五以后。
小時候吃東西也不用熱,從缸里抓出來直接就上嘴,咬的嘎嘣脆。
現在生活越來越好了,條件越來越好了,缸也失去了它的作用,漸漸成為了礙事的東西。到是和人的一生特別相像。
張彥明活動了一下雙手,把著大缸的邊沿把它提了起來,慢慢挪動到張爸提定的地方。
本來側倒滾動是最省力的,不過房間里還有別的東西,空間不夠用,只能硬提。
“現在這缸沒用了吧?不行就賣掉?”張彥明看了看老爸。本來搬家的時候他就不想帶著這東西,是張爸非要帶過來的,說冬天可以漬酸菜。
結果到了這邊吃食堂了,什么都有,不用自己漬酸菜。缸也就閑置了。
“你缺錢哪?”張爸斜了張彥明一眼:“不缺錢賣它干什么?三十多年了。
擦干凈裝果子,這么多孩子呢,這馬上過年了,我炸點東西放里面讓孩子們抓零嘴。倉庫里就得有口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