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委員你這是說笑了。我的意思就是查也查了,罰也罰了,咱們是不是這一篇就能揭過去了?
下面不容易,一個廠那么多職工,那么多家屬都在等著廠子生產,等著吃飯。”
“沒有問題當然要開工,您和我說這個也沒用啊,我又不太懂這方面。真的顧理事長,在這件事情上我就是一受害人家屬,起不到什么作用。”
張彥明想了想,認真的說:“我說點我的個人想法。我認為,任何理由和借口,都不能成為食品企業不合格的原因,也不需要原諒和理解。
食品不像服裝,稍微有些問題我們洗一洗,或者湊合一下也行,食品行嗎?尤其食品的主要消費者是孩子。
您家里應該有孩子吧?您會給他們吃這些嗎?
我覺得企業工廠,尤其是國有的企業和工廠,得有起碼的責任感,不但要負起企業責任,同時也要能負起社會責任。
把產品做合格很難嗎?符合衛生標準很難嗎?真不難,只是大家都感覺無所謂而已,反正我又不吃,是吧?
都說孩子是未來,但事實上,我感覺我們一直也沒把未來當成什么事兒,關注的只是現在。
即然做不到,那就不做,可以搞的商品千千萬,食品做不來做別的嘛。
不瞞您說,我正在計劃建議修改刑法,我感覺有些事情應該列入進去,就包括這個食品的安全衛生,這是危及生命,危及下一代的事情。”
“哪有這么嚴重?”顧董事長眉頭怵了幾下,又換成了笑臉:“就是那幾克的事情,到不了這個高度的。
咱們不說這個,國家讓改咱們就改,不是有決定了嘛。
張委員哪,你說,這個標準,現在的這個標準,是不是定的有點過于高了?真有這種必要嗎?
我們不能只看大企業,對吧?
咱們國家不富裕,尤其是食品行業不好做,大多都是小廠小企業,我們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把標準向他們這邊傾斜一點兒。
你說是不是這么個道理?發展需要時間,也需要利潤,標準一下子定的太高,這是不是有些為難這些小廠小企業?
等將來我們發展起來了,水平上來了,標準自然而然的也就提高起來了嘛。”
“您這話我還真不能同意。我感覺不是現在的標準定高了,而是定的低了,如果有可能,我會建議提高食品安全的標準。
我再說一下我的意思,食品是天大的事情,不能有一點馬虎,如果做不到可以不做,但請不要把它做為單純謀利的手段,更不能以傷害別人的方式來謀利,您說對嗎?”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討論(爭執)了半天,張彥明油鹽不進,一個是他本來就沒有這方面的權利和義務,再說,就本心來說他也不會在這方面松口。
最后顧理事長很無奈,連著嘆了好幾口氣,重新組織了幾次面部表情,最后還是不歡而散。
其實一直到把人送走張彥明也沒搞明白他們為什么來找自己。
就因為自己去告了狀?嗯,好像有些還沒結案,這次官司打的有點多。
想不明白就不想,張彥明拿筆做了一下記錄,做了一份詳細的說明,然后把談話錄音和記錄說明裝起來叫安保員給送走。
他可不敢裝做沒事的樣子任由這位老人去發揮,可以想像這事兒還沒算完,他還得去各方面找路子尋人情。
其實張彥明是真心的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有了問題不想著解決問題,而是就想這么蒙混過去,想著通過人脈手段把事情趟平。
這是為什么呢?這還不是個例,而是一種國內企業的通用行為,不管哪個行業都在這么干。
說起來就是懶,懶得做事懶得整改懶得去琢磨,就想什么事沒有天天躺著還賺錢,誰出來挑剔誰就是刁民。
這種習慣是怎么養成的呢?
張彥明想像不出來他到了其他地方其他人面前怎么談論自己,但自己絕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就是了。錄音和記錄說明交上去就是這個意思。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充滿善意的面對這個世界,但并不妨礙你用最惡毒的思維來猜測這個世界。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果然,晚上張彥明就接到了消息,顧理事長又去找了幾位委員,還拉上了中糧和輕工方面的領導。
原來食品總公司改制為中食集團以后,劃歸輕工集團了,張彥明還真是才知道這事兒。
這個里面太復雜了,張彥明感覺以自己的大腦容量很難估摸明白,干脆就給蓉姨夫打了個電話把這事兒說了一下。
輕工集團是保力旗下的集團公司…這事兒弄的,一個集團套著一個集團的,關系真心是有點復雜…這又套上軍方背景了。
“這事兒是你鼓搗起來的?”蓉姨夫顯然是知道這事兒,但并沒有關注。
“行,這事兒…我明天叫下面問問,給你一個回復。不就是整改嗎?有沒有標準?有?那就行了。不用太當事兒,問題不大。”
他這么說就沒毛病了,這事兒在他眼里確實算不上什么大事兒,而且說起來,這次的重災區本來也不是中食這邊,而是地方上。
中食本身的問題并不算大,就是跟著吃了個瓜烙。
但是這東西怎么說呢?你沾上了就要面對,這么跳出來搞東搞西就有點不太對勁兒,如果張彥明一松口,這就不是中食一家的事情了。
真搞不懂他們到底是為了什么。
生活里很多時候都會遇到這種事情,轟轟烈烈的爆發了,弄的挺熱鬧,然后過段時間忽然發現好像還是那樣兒,并沒什么實質性變化。
其中的主要原因就和這件事雷同,有些人跳出來各種平事,結果大家就都跟著不了了之了。
果然,第二天下午,輕工集團向中食這邊下了文件,要求自上而下的自檢自查進行整改,還組織了一個干部學習班,學習食品衛生相關。
這就沒有人抗拒了,也不敢,麻溜的開始各種學習和改進。
一個星期以后,那位顧理事長去了新單位履職,好像是總工會。張彥明也沒具體打聽,沒那個興趣兒。
他連這事兒是怎么發生的誰辦的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送走顧理事長一行三個人,張彥明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一條短信,是韋雪發過來的:“哥,為什么外國人不理解不能接受咱們的東西?”
這個問題有點大哦,張彥明拿著手機坐在那琢磨了半天,直到對面又發過來六個問號。
“主要是,他們不知道,沒有詳細的了解過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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