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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治罪

  馬周官拜吏部尚書,又是當朝宰相,此番馬周進宮武惟良之事只是其一,自然也還有其他官員的任免之事要同李恪商議,一時半會兒也不曾就出宮了。

  李恪和馬周還在甘露殿中說著話,此時卻突然有內侍傳話,皇后武媚娘帶著兄長武惟良現在甘露殿外請見。

  馬周進宮已經有些時候了,這個時候武媚娘帶著武惟良來見李恪為的是什么自然就不難猜測了,自然也是和武惟良的事情有關,

  “陛下,臣可需暫避?”馬周聽聞武媚娘帶著武惟良求見,對李恪問道。

  李恪擺了擺手道:“皇后帶著武惟良來了,武惟良畢竟是皇后的堂兄,也就是朕的堂兄,朕若是一人在此反倒不好辦,你是吏部尚書,此事本就在你的司職之內,你不必回避。”

  馬周是聰明人,他一聽李恪的話,便知道了李恪的意思,武惟良是外戚,雖有過錯,自然是該死,但李恪顧及武媚娘的顏面,也不好把事做絕,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追著武惟良罪過不放的人,而這個人最適合的無疑就是馬周了。

  馬周是吏部尚書,主司此事,他又是宰相,說話有足夠的份量,在朝中又頗有人望,就是武媚娘也不能不顧及馬周對此事的態度。

  過了片刻后,武媚娘便帶著武惟良進了大殿,武媚娘進殿,先對李恪行了禮,待起身后,看見了殿中站著的馬周,又道:“原來賓王也在這里。”

  武媚娘主動提了馬周,馬周倒也不好顯得太過疏遠,馬周拱手拜道:“臣馬周拜見皇后,臣正在和陛下議事,皇后便到了,實在是湊巧。”

  武媚娘道:“雖是湊巧,但賓王在此倒也正好,賓王執掌吏部,又兼相職,我正好帶了我這不成器的兄長給賓王看看。”

  武媚娘說著,朝身后打了個眼色,武媚娘身后的武惟良見狀,連忙上前,跪拜在前,面伏在地,一言不發。

  武惟良原也不是什么能言善道之人,如今犯了事,心中生懼,就更不知該當如何了,不過好在武媚娘在來前就已經交代過了,凡是武媚娘說的話,他都要一并應下,所以武惟良只能跪在殿中,聽憑發落。

  李恪看著武惟良跪在地上,自然知道這是何意,但當著武媚娘的面,李恪也不好說馬周此來是向李恪告武家的狀來的,李恪多少還要回護著些馬周的。

  李恪笑了笑,故作不知地問道:“這是媚娘的堂兄武惟良吧?好端端的這是作甚?”

武媚娘且不管李恪是真明白還是裝糊涂,但終究是在顧忌她這個皇后  的面子,武媚娘自己指著武惟良,道:“臣妾此來是帶了他請陛下治罪的。”

  李恪聞言,不解地問道:“治罪,不知堂兄這所犯何罪,竟叫皇后親自帶來。”

  武媚娘回道:“這廝在并州科舉舞弊,頂人功名,罪不容恕。”

  “竟有此事!”李恪一聽事關科舉,臉上顯然是動了怒意。

  武媚娘道:“正是如此,此罪可謂違逆朝綱,甚至有欺君之嫌,望陛下嚴懲武惟良,以正視聽。”

  武惟良的性命,武媚娘自然是想保的,畢竟武惟良是武家人,若是武媚娘對他的生死不管不顧,日后武家人的心里必定生隙,為武媚娘做事的時候也多了些顧忌。

  但武媚娘和武惟良兩者的輕重還是不難分辨的,武媚娘是皇后,武家立足朝堂的根本,此事之中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保住武媚娘,哪怕是放棄了武惟良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一開始武媚娘雖然想保住武惟良的性命,但不知道李恪對此事的態度,還是把話說的重了些,先試探試探李恪的意思,若是李恪有意嚴懲,武媚娘便就此拋了武惟良,已保自身,若是李恪口風不緊,還有轉圜的余地,武媚娘再試著給武惟良求情。

  李恪看著階下跪著,一言不敢發的武惟良,對武媚娘問道:“此事倒是突然,皇后怎知的此事?”

  武媚娘回道:“此事他原也不曾告訴臣妾,臣妾也不知,只是如今并州的苦主已經狀訴到了御史臺,他自知難以掩飾了,這才向臣妾稟明,臣妾初聞此事時也是訝異非常,氣憤難當。”

  李恪頓了片刻,似乎頗有些為難,對武媚娘道:“堂兄身為外戚,本不缺為官的機會,他這么做實在是不該啊,這若是傳出去,朝廷和朕都會落三分顏面。”

  武媚娘也應道:“陛下說的極是,臣妾也是這么想的,也正因如此,臣妾才親自帶了武惟良前來請罪。”

  李恪聞言,點頭贊道:“皇后深明大義,朕心甚慰。”

  李恪說著,又對馬周問道:“賓王,你是吏部尚書,掌管科考之事,又精熟律法,你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馬周得了李恪的話,知道李恪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回道:“科考舞弊,最高可處斬刑。”

  馬周被李恪留在這里就是為了唱白臉的,李恪問于馬周,馬周自然要當好這個壞人,把罪過往重了說。

  武惟良聽著馬周的話,顯然也是被驚住了,先是一顫,而后抬頭看了武媚娘一眼,見武媚娘并未開口,忙自己對李恪哀訴道:“

  陛下饒命,臣再也不敢了。”

  馬周是宰相,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武惟良生怕李恪真的聽信了馬周的話,順口就答應斬了他,武惟良已經被嚇得涕泗橫流,磕頭如搗蒜。

  李恪要殺武惟良不難,確實也可以立威,但李恪卻不能不顧及影響,李恪如果堅持要殺了武惟良,必定會使朝中外戚官員離心,把他們逼到心向世家門閥,只怕會得不償失。

  李恪面露一絲訝色,對馬周問道:“堂兄乃國戚,怎會這般嚴重?”

  馬周道:“武惟良所犯,乃我大唐取士根本之法,若是以重處之,并無不妥。”

  對于武惟良,李恪自然是想殺的,但李恪不是匹夫,他是皇帝,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顧及影響,權衡利弊,他想殺武惟良,但是還不能殺,至少不能現在殺。

  李恪問道:“那朕若是顧念親情,可否法外開恩,稍予減免呢。”

  馬周聞言,似乎頗不甘愿地回道:“若是陛下開恩,或可饒死罪,但這官是斷不能做下去了。”

  李恪點了點頭,對武媚娘問道:“媚娘怎么看?”

  李恪之言入耳,武惟良頓時抓到了一線生機,忙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武媚娘,眼中的懇切之意已不能再多了。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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