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關中來的這隊輕騎拿著房玄齡發下的令箭,一路疾奔,顯然事情極為緊促,必是要事,而且顯然也是奔著洛陽和李恪來的。
因為關中往洛陽這條路,雖是坦途,也最易行軍,但卻不是往河北的最快路徑,看著這隊輕騎趕時間的樣子,若是往河北求見李世民,求快的話是絕不會走洛陽的,畢竟李世民也是才到的洛陽,房玄齡不可能在幾日前就猜到李世民的行程,命人來洛陽尋他。
他們拿著房玄齡的令箭,也是有十萬火急之事,故而李恪的衛率也不敢阻攔,連忙領著他們就往李恪這邊來了。
方才離得遠些,李恪還沒看清他們的模樣,可當他們在東宮衛率的帶領下靠得近了,李恪認出了帶頭的那人,心中也猛地咯噔一下,因為帶著的不是旁人,竟是程懷亮。
程懷亮乃盧國功程知節的次子,尚李世民十一女清河公主李敬,封駙馬都尉,官拜左衛中郎將、東阿縣公。程懷亮已是權貴子弟,而是是李世民的女婿,李恪的妹婿,自也值當信任,若是尋常的消息通傳絕不會叫程懷亮來此,看著程懷亮如此倉促的模樣,想必是長安出了大事。
“末將程懷亮拜見陛下、拜見太子。”程懷亮被東宮內率府的人帶到了李恪的跟前,對李世民和李恪拜道。
程懷亮是李世民的女婿,李世民看著程懷亮上前,笑著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而后問道:“你拿著玄齡的令箭,他著你來此可有要事?”
李世民乃皇帝,雖說程懷亮是奉房玄齡之命來求見李恪的,但李世民問話,他也絕不能不回,但就在李世民發話后,程懷亮竟未立刻回李世民的話,而是也有些為難地看向了李恪,似乎是在向李恪請援,著實也驚到了李恪。
程懷亮手中拿著房玄齡的令箭,程懷亮所為自然是奉房玄齡之意的,可程懷亮卻表現地如此怪異,李恪怎能不訝異。
大唐諸相,以尚書左仆射房玄齡、尚書右仆射杜如晦,還有中書令岑文本三人為重,岑文本是李恪的恩師,李恪和岑文本自然最是親近,這是李世民自己也默許的,因為李恪對杜如晦有救命之恩,所以杜如晦和李恪也偶有往來,但李恪卻和房玄齡不甚相熟。
這其中的緣故自然也不難揣測,房玄齡是大唐諸相之首,執掌尚書省多年,門生故舊遍及朝堂,李恪身為太子自然會和他可以保持些距離,房玄齡自己也知為相之道,從來不會和李恪結交,但今日卻命程懷亮如此作為,實在奇怪地很。
李恪也生怕李世民和朝中群臣誤會,忙道:“父皇 在此,你又何事只管說來。”
程懷亮回道:“陛下龍體不適,情緒不易起伏過大,末將出京前房相專門有過交代,若是陛下也在洛陽,切不可直接通稟于陛下,而當由太子轉述。”
程懷亮之言入耳,李世民和李恪兩人對視了一眼,父子默契,而房玄齡又行事謹慎,房玄齡命程懷亮如此行事,必是長安發生了大事。
房玄齡和程知節兩人都是跟隨李世民多年的心腹,是李世民一手提拔起來的,也叫李世民極為信任,否則李世民不會在自己親征的時候命他們兩人留守長安。程懷亮這么說,一定是因為長安發生了什么大事,直接說怕會刺激到患病的李世民。
“胡鬧,朕戎馬一生,什么樣的風浪不曾見過,玄齡所言實在是多慮了,你只管說來便是。”李世民對程懷亮呵斥道。
李世民這么說,李恪也不能多說什么,否則反倒顯得他和房玄齡有所勾結了,于是李恪也待在一邊,不再多言了。
雖說房玄齡對程懷亮早有交代,但李世民才是皇帝,當著李世民的面,程懷亮自然還是要聽李世民的才是。
程懷亮頓了頓,才對李世民道:“臣奉房相之命先來稟告,陛下親征,太子在洛陽監國,叛逆李元昌竟勾結柴令武、薛萬徹于三日前領軍強攻玄武門,意欲奪宮謀反。”
“什么!”程懷亮的話只說了一半,李世民竟驚地訝然喚出了聲來。
親王謀逆,這在貞觀朝可不是第一例,甚至不是第二例了,李世民東征高句麗不過患了病,還沒要了性命,而且太子李恪還在洛陽監國,竟然就有人敢在長安謀逆,攻取玄武門了。
更何況,此番謀反的三人,漢王李元昌是李世民的阿弟,薛萬徹是李世民的麾下愛將,柴令武更是李世民的親姊故平陽長公主的次子,李世民的親侄兒,娶了愛女巴陵公主的駙馬,李世民視若半子,竟然勾結旁人也來謀逆,這叫李世民怎能不訝異,不痛心。
李元昌會如此急著勾結柴令武和薛萬徹謀反,這是李恪也不曾想到的,但李恪和李元昌還有柴令武一貫不和,他們會謀反李恪倒也不比李世民這般難受。
李世民一時間還未緩過勁來,李恪聞言,當先問道:“長安城現下如何了?”
程懷亮回道:“得左監門衛將軍李君羨固守,又幸有太子妃和小郡王出面平亂,現叛亂已平,長安城和宮城無恙。”
“你說的是璄兒?”李恪聽到程懷亮口中提及太子妃和小郡王,驚訝地問道。
程懷亮如實 回道:“叛逆領兵強攻玄武門,一時和李君羨相持不下,后有太子妃帶著小郡王上玄武門助守,太子妃和小郡王一現身,攻門士卒遂降,逆首俱已成擒。”
李世民聽到李璄竟然也上城駐守,甚至還勸降了叛軍,心中稍有一些欣慰,又問道:“璄兒可曾受傷?”
程懷亮回道:“陛下放心,太子妃和小郡王俱無恙。”
聽著程懷亮的話,李世民的心里好受了許多,雖說李元昌勾結柴令武并薛萬徹叛逆,叫李世民心里很是難受,但李璄表現卻可圈可點,李世民也可贊一句我家麟兒了。
李世民接著問道:“李元昌的同謀可曾查清了,區區一個李元昌,何敢叫柴令武和薛萬徹從逆?”
李元昌雖是親王,但朝野內外的聲望都不甚高,只為一個李元昌,柴令武和薛萬徹謀逆的可能性不高,此事背后多半還另有旁人。
程懷亮回道:“合謀之人房相還在徹查,只是李元昌和柴令武打的是廢太子的名頭。”
“轟!”
程懷亮之言入耳,李世民的腦袋感覺猛地炸開了,李元昌、柴令武、薛萬徹三人謀逆李世民雖然心痛,但尚在可受的范圍之內,可若是此事背后是李承乾其心不死的話,那才是突破了李世民的底線,碰到了李世民心中最柔軟、最痛徹的那根弦。
“逆子!”
李世民聽到李承乾的名字,忽然覺著一口怒火撲騰而來,緊接著后背一陣劇痛,一聲高呼后竟昏死了過去。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