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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道士

  大雨突降,地上泥濘難行,李恪一行走了一日多,除了夜間投宿外幾乎片刻未停,終于在次日午前到了楚州盱眙。

  李恪到了盱眙城外,還未及入城,抬眼望去,卻看見大雨之下的盱眙城外竟站著許多百姓,顯然是在圍觀著什么。

  “君買,打探一下前方何事。”若是淮水決堤,城中才是最為安全的所在,眾人紛紛堵在門外是為何意,李恪見得眾人圍堵在城外,心中不解,于是對身旁的席君買吩咐道。

  “諾。”席君買得令,策馬上前,前去探視了一番。

  過了片刻后,席君買便回稟道:“啟稟殿下,是有一道士在前開壇設法。”

  “開壇設法?是為何事?”李恪這么些年,倒還是初次聽聞此事,好奇地問道。

  席君買回道:“是為祈求水神息怒,大雨速停。”

  淮南大雨,各地百姓遭災,甚至就連淮河都有決堤之險,百姓心中急迫,自然盼著大雨早日歇停,請神施法,倒也不意外。

  百姓可憐,李恪心中體諒,但對于這些謊言施法停雨的道士,李恪卻沒有幾分好感。

  趁著淮南水災,哄騙百姓,發民難財,李恪聽了席君買的話,心中暗火已生。

  李恪指著城門口外,不遠處的一間茶寮對席君買道“求神止雨,倒是有趣地很,本王倒想看看這祈神之人又有何本事,君買,本王便在前面的茶寮歇腳,你尋個由頭,命人把這道士找來見本王。”

  “諾。”席君買再次領命,帶著人便往人群集聚的地方而去。

  李恪來到前面歇腳的茶寮,要了壺粗茶,這茶剛才煮好,席君買便帶著方才還在施法的道士來到了李恪的跟前。

  這道士五旬上下的模樣,一身淺灰色道袍,手持拂塵,雖是須發半白,但精神卻還矍鑠,倒也有幾分仙家高人的賣相。

  “無上太乙度厄天尊,貧道拜見楚王殿下。”這道士被帶到了李恪的身前,唱了句道號,一手拿著拂塵,一手屈指對李恪行道家之禮拜道。

  李恪聽得這道士之言,先是心中一頓,今日他并未著朝服,而是一身便裝,倒是沒想到這道士竟然識得他的身份。

  李恪首先想到的是席君買同他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便抬頭望了眼席君買的方向。

  李恪看向席君買,席君買自也知道李恪的意思,席君買當即搖了搖頭。他身為李恪親衛統領,無李恪之令,他怎會輕易透露李恪的身份。

  李恪看了席君買的反應,于是笑著對這道士問道:“哦?本王并未自報家門,道長怎知本王的身份?”

  這道士一臉坦然地回道:“殿下面相極貴,有隱龍之氣,絕非常人,整個淮南除了殿下,恐怕也尋不出第二人來了。”

  李恪聽了道士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心里卻也沒了底。

  對于這所謂的相面之術,李恪原也是不信的,但自打他見了袁天罡,也聽了岑文本對他提及的袁天罡之事后,心中對這些人便有多了幾分敬畏。

  眼前這老道的眼睛和袁天罡很像,清澈卻又深邃,仿佛有著能夠看穿人心的本事,李恪一時間倒也不敢太過大意。

  李恪對道士道:“本王只是皇子,所謂隱龍之氣道長還是莫要提的好,免得徒惹麻煩。”

  所謂隱龍,乃登基前的帝王之稱,這道士拿這個來稱呼李恪,豈非點明了李恪有奪嫡之心,李恪豈敢應承。

  李恪不愿多拘泥于此事,轉而對這道士問道:“道長猜的出本王身份,本王卻沒有道長這份相面的本事,卻還不知道長道號,于何處修行?”

  這道士聞得李恪發問,回道:“貧道道號廣陽子,出自白云山景滕觀。”

  景滕觀,李恪聽了隨云道人的話,臉上雖是不動聲色,但心里卻已經不自覺發起了笑。

  且不論這倒是道法如何,但是這道館的名字便不該是能止了雨的,他景滕觀的人到了此處,雨勢沒有加急便算萬幸了。

  李恪對廣陽子問道“本王聽聞你有止雨的神通,可是真的?”

  廣陽子到了李恪的面前,也沒有大放厥詞,如實對李恪回道“天降大雨乃是天意,非人力可轉,貧道豈有此能。”

  廣陽子的坦誠倒是叫李恪有些意外,凡江湖術士,大多口齒伶俐,遇到的官兒越大,哄騙的膽子便越大,以期能得朝中權貴青睞,一步登天,不過廣陽子倒是未如此作為,李恪也覺得訝異。

  廣陽子如此答話必有因由,李恪拍案佯怒問道“那你還敢在此處作法止雨,豈非是誆騙百姓錢財。”

  廣陽子聽了李恪的責怪,臉上竟不顯絲毫慌張,反倒坦然回道“殿下可是冤枉貧道了,貧道做法,分文不取,又何來誆騙一說。”

  分文不取?

  李恪聞得廣陽子做法竟是分文不取,臉上的神色卻不顯半分輕松。

  廣陽子既不取財,那便是惑心了,那廣陽子的所圖可就大了。

  “哦?如此說來倒是本王冤枉了道長了?”李恪眉頭輕挑,對廣陽子道。

  廣陽子見李恪神色不對,自然也猜到了李恪的心思,聽得李恪誤會,忙解釋道“冤枉倒是不敢,只是貧道所為也是奉林知縣之命。”

  “林知縣,可是盱眙知縣林遠圖?”李恪聞言,對廣陽子問道。

  廣陽子點頭應道“正是林遠圖,林知縣。”

  盱眙乃是淮南要縣,對于林遠圖李恪也是有所了解的。

  林遠圖出自濟南林氏,乃山東望族,也算是世家子弟,書香門第,不過因是庶出,得族中相助不多。故而雖已已年近四旬,在仕途之上的作為卻不大,剛于去歲升任盱眙縣令,與他的那些族中兄弟相比,算是慢的了。

  李恪輕哼了一聲,道:“林遠圖好大的膽子,身為地方官員,竟敢伙同道門,糊弄百姓!”

  廣陽子見得李恪生怒,忙解釋道:“殿下息怒,林知縣如此作為并非是為了糊弄百姓。”

  李恪看著廣陽子似乎言辭鑿鑿的樣子,問道:“那是何意?”

  廣陽子回道:“淮南連日大雨,百姓人心不穩,大有生亂之象,林知縣為暫穩城中人心,故而暫行此法,還望殿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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