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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親往楚州

  昨日,李恪剛得到都水監傳來的消息,不過次日早后,淮南各州郡的急信也都日夜兼程地送到了李恪書房的桌案之上,堆積地如小山一般。

  楚州、濠州、壽州、和州、宣州等沿江河各地州縣,甚至就連北臨淮水,不在他所轄之下,隸屬河南道的泗州都給他遞來了急信,言及淮水水患之事。

  正如李恪所預想的那般,李恪雖非親事官,淮水之事不在他職權之內,但他銜掛淮南黜陟使,又為皇子,無論此事在否在他職權之內,此事他都逃脫不得干系。

  畢竟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在各地州縣官員的眼中,靠著李恪這顆參天巨木,總比他們自己擔著責任和風險要容易地多。

  不過他們把各地災情稟至李恪,倒是圖了個輕快,可李恪便犯了難了,看著眼前堆積著兩摞半人多高的奏本已經皺起了眉頭。

  “啟稟殿下,揚州刺史府水曹從事袁承范求見。”就在李恪正無頭緒,為之犯愁時,門衛值守的王府衛率進門對李恪道。

  李恪不通水文,更不知該如何治水,當袁承范卻是行家,李恪聽的袁承范求見,當即道:“快,請袁從事進來。”

  “諾。”王府衛率應了一聲,便下去領著袁承范進了書房。

  “臣袁承范拜見殿下。”面對自己的恩主,袁承范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進了書房,便俯身拜道。

  李恪親自上前,將袁承范扶起,對袁承范道:“袁從事快快請起。”

  袁承范站起身子,從袖中取出了一份奏本,雙手呈到了李恪的身前,對李恪道:“殿下,昨日臣回衙后,便調來了近二十年來的淮水水冊,徹夜研究淮水水文,此乃臣昨夜研習所得,還請殿下鈞閱。”

  李恪伸手自袁承范手中接過奏本,又低頭看了看袁承范臉上的模樣,果然,袁承范面色稍顯蒼白,帶有倦色,眼中也透著肉眼清晰可見的血絲,顯然是昨夜一夜未眠所致。

  李恪自袁承范的手中接過奏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袁從事為國為民,辛苦了。”

  李恪說完,倒也不急著打開袁承范的奏本,而是指著一旁的奏本,對袁承范道:“袁從事可能猜到這些是什么?”

  袁承范看了看一旁堆積這的奏本,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回道:“可是各地方官員呈稟水患之事的奏本?”

  李恪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各地方官員呈稟水患之事的奏本,這些地方官員一個個只顧訴其難處,極盡所能,卻都不提及解決之法,看得本王都難斷主次了。”

  袁承范道:“地方官員做事,素來如此,不過殿下也不必憂心。”

  “哦?袁從事可有良策?”李恪聽了袁承范的話,問道。

  袁承范回道:“治水之主次何必去看這些奏本,殿下要看的是各地水情。”

  李恪看著袁承范似有成竹在胸的模樣,問道:“袁從事以為呢?”

  袁承范回道:“臣以為,治淮水水患之首要,當在楚州盱眙。”

  “盱眙?這是為何?盱眙有洪澤湖,足可供水轉流,豈是首要?”李恪聽了袁承范的話,不解地問道。

  盱眙本就是楚州下轄一縣,洪澤湖更在盱眙之內,算不得什么名山大川,袁承范不知李恪怎知的洪澤湖,但他還是對李恪道:“洪澤湖方圓不過十余里,若匯小流尚可,可要匯轉淮水,恐怕還遠遠不足。”

  十余里?

  李恪聞言,先是微微一愣,接著才想了起來。

  李恪記憶中的洪澤湖,煙波浩渺,方圓千里,但那都是五百年后的事情了。

  如今的淮河,尚無黃河奪道之說,故而在淮河中下段,也還尚無那個自北宋后才成,蓄水萬方的洪澤湖,現在的洪澤湖只是一個小泊而已。

  袁承范見李恪似乎有些愣住了,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當他未能全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接著解釋道:“淮水起自桐柏,東會于泗、沂,東入于海,淮河之長,計兩千余里,而就在這兩千余里的淮水之中,水位最漲的便是轉水最急楚州盱眙段了。”

  楚州盱眙。

  李恪聽了袁承范的話,從這一摞高高的奏本中找出了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

  “楚王殿下鈞鑒,臣楚州刺史方安叩拜:連日江淮暴雨,淮水、運河暴漲,均有決堤之險。兩水均乃天下要流,如若決堤,所禍者絕非楚州一地,恐將延及江淮,東南半壁,或化作一片澤國”

  方安奏本所寫的內容不多,比起其他州郡的少了許多,但李恪看著這倒奏本中的內容,雖還在夏日,但李恪的后背竟嗖地一陣涼意。

  誠如方安所言,楚州地處險要,淮水與運河在此交匯,若是兩河決堤泛濫,到時受災的絕不止是楚州一地,甚至不止是淮南這個大唐糧倉,到時整個大唐都會為之動蕩。

  關中雖號稱沃野,然地狹人眾,京師每歲產糧已漸不能自給,否則前隋煬帝,太上皇李淵,皇帝李世民也不會每歲巡視洛陽,帶著一眾官員禁軍就食東都了。

  淮南每歲運抵關中的糧食多達近百萬石,若是淮河水患,今歲沒有這百萬石糧食,甚至會致關中動蕩。

  李恪看完楚州刺史方安的奏本,將奏本遞到了袁承范的手中,袁承范接過李恪遞來的奏本,看了看,對李恪道:“殿下,方刺史之言屬實,絕無夸大,此事萬不可小覷。”

  淮河如若泛濫,這其后意味著什么李恪比袁承范更清楚,他自然不敢有半分大意和怠慢。然治水之時若是盡數交由方安等地方州縣官員,李恪又不甚放心。

  李恪想著此事,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對袁承范道:“誠如袁從事和方刺史所言,楚州水情關系重大,怠慢不得,本王欲親往一趟楚州,親自督導治水之事,袁從事以為如何?”

  李恪若是親往淮南,自有他的好處,一來李恪乃當朝親王,持節提督淮南的黜陟大使,所到之處如帝親臨,李恪若往楚州,定當鼓舞人心二來,李恪身份尊貴,若是親往,必定震懾宵小,既可為袁承范撐腰,使其令得行,又可敦促地方官員,不使懈怠。

  袁承范聞言,當即拜道:“殿下憂國憂民,若能親往楚州,當為天下百姓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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