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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山陽縣尉

  “全部退散,全部退散!”一陣呵斥聲,縣衙的衙役走了進來。

  進來的衙役約摸十來人,領頭的是一個身著一身深青色官服的衙吏,正指著滿堂看熱鬧的酒客,呵斥道。

  “殿下,是山陽縣衙的人。”看著十數人身著縣屬差服的縣衙差役進了門,席君買對李恪道。

  李恪聞言,點了點頭。

  來人身著深青色官袍,顯然是八品不入流之官,而八品官之中,掌安捕盜之事便就是山陽縣尉,看這人的模樣多半便是了。

  不過縣尉主掌縣中治安,助縣丞協理一方,鬧市毆斗確在其職責之內,但縣尉在李恪看來雖不入流,甚至算不得什么官職,可在地方大小也是個人物,下屬也有辦事的人,這樣的人竟親自上手拿人,著實叫李恪覺得奇怪,莫不是這縣尉竟是個事必躬親的良吏?

  不過李恪顯然是想岔了,因為就在片刻之后,鹽行的帶頭男子便上前同這縣尉套起近乎來了。

  “原來是尉督在此,小人鹽行李越拜見尉督大人。”鹽行帶頭的男子名為李越,上前對縣尉拜道。

  李恪聽了李越的話,和身旁的王玄策互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譏笑。

  所謂“督”者,監巡治政之職,理一方軍政為督,糾察百官為督,巡牧邊府為督,他縣尉一個八品官,如何用得起一個督字。

  不過這縣尉倒是對李越的稱呼很是受用,看著李越上前,拿腔作調地對李越問道:“怎的又是你們鹽行的事?”

  李越似乎與縣尉很是熟稔的樣子,笑著回道:“小人行事不當,叫尉督費心了。”

  縣尉道:“你們鹽行啊,每日賺的都是大錢,金山銀山地搬回去,倒是勞地我每日上下幫你們打點,這腿都快走斷了呀。”

  李越聞言,當即賠笑著回道:“尉督放心,尉督的大恩,小人們都記著呢,回頭必定稟告主人,不會忘了尉督大恩的。”

  縣尉聞言,眼中露出了難掩的笑意,道“區區小事,怎敢勞煩陳爺。”

  聽著縣尉的意思,他口中的陳爺想必就是李越口中的主子,也就是楚州鹽行的主事。

  李恪聽著李越的話,頓時明白了過來,這縣尉哪是來辦事的,分明就是趁著機會向鹽行討好處來了。只是李恪沒想到,一縣的縣尉竟也對鹽行主事口稱為爺,可見鹽行勢力之大。

  李恪見狀,上前對縣尉問道:“閣下既為一縣縣尉,既然民有糾葛,你自當秉公問事,你來此之后只同鹽行之人近乎,不問苦主,是何道理?”

  “你是何人?”縣尉一向在山陽城橫行慣了,除了州縣兩個衙門的主官,他倒還真沒怕過誰,倒是沒想到竟還有人敢這樣同他說話。

  李越忙道:“方才小人在行我鹽行的行規,便是他橫加阻撓,引來了尉督大駕。”

  縣尉聞言,看了眼身前的李恪,縣尉到底見多識廣,看李恪衣著華貴,他身后站著的幾個家奴個個精干,更是與他以往見過的大不相同,心知眼前的這個少年恐非常人,也不愿輕易開罪。

  縣尉道:“看公子的模樣不是山陽人,公子還是仔細些的好,免得到了公堂之上,無論好壞都是麻煩事。”

  縣尉不知李恪深淺,他的話多半也是在試探李恪,借公堂來恐嚇他,希望李恪知難而退。

  可李恪乃堂堂皇子,百官朝會的太極殿也不過是他家的正堂而已,又豈會懼了小小一個山陽縣衙。

  李恪道:“縣衙?我倒是還從未去過山陽縣衙,今日難得有這個機會,豈能錯過了?”

  李恪的模樣渾然不把縣衙公堂放在眼中,反倒覺得新奇地很。

  李恪越是這樣,縣尉反倒越發地沒底了,山陽乃運河要津,每日來往于此歇腳的各地商客旅人無數,他哪里知道李恪是什么身份,萬一真的踢到了鐵板,惹了不該惹,又惹不起的人該如何是好?

  縣尉問道:“這縣衙畢竟也是官府所在,不是尋常人想進便能進了的,還未問公子是何人?與吳六可是親眷,為何要幫著他說話?”

  李恪自然知道縣尉的意思,于是故意回道:“我是姓楚,家中排行老三,家中都管我叫三郎,我與吳六非是親眷,不過奉父命南下打點族中產業,途徑此地而已。至于為吳六說話,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家中有些產業的富家子。”縣尉聽了李恪的話,心中想著,頓時放心了不少。

  李恪若是權貴人家子弟,哪怕是世家子,縣尉都輕易不敢開罪,可他若只是家有余財的富商,那在縣尉的眼中便算不得什么了。

  縱是他家財萬貫,只要在官場中無人,對縣尉而言也不過是送上門的肥肉罷了。

  縣尉道:“路見不平?你若真是路見不平,當往縣衙訴告,而非私下毆斗,今日你落到了我的手中,竟還敢尋事狡辯,當真是大膽。”

  李恪聞言,笑道:“我不過是幫吳六講一句公道話罷了,何來毆斗一說,縣尉的話未免武斷了吧。”

  縣尉道:“武斷與否,現在說了還早,你既想去縣衙,便隨我去一趟,到了那邊自有公斷。”

  此處大庭廣眾之下,縣尉多少還要仔細些影響,免得被人嚼了舌根子,傳出去需不好聽,而一旦他回到了縣衙當中,那便是他的地盤了,要如何盤問李恪,自然就是他的事情了。

  縣尉擺了擺手,便要命屬下衙役上前拿人。

  可李恪何等人物,莫說是一個縣尉了,就算是百官之首的左右仆射見了他都得行人臣之禮,豈是他輕易能夠冒犯的,山陽縣衙的衙役剛要上前,便被李恪的王府衛率擋在了身前。

  “我家公子并未犯事,更無口供人證,你就此捉拿恐怕不妥吧。”王玄策上前,對縣尉道。

  縣尉雖當李恪是商戶人家子弟,但看著李恪和王玄策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忐忑。

  左右不怕李恪逃了,他倒也不必急于這一時發難,于是命衙役退下,對李恪道:“既如此,那你便自己隨我走一趟吧。”

  李恪道:“這縣衙自然是要去,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叫家仆帶句話給家中,還請縣尉稍待。”

  縣尉見李恪年少,只當他的進了縣衙心中生憂,故而送信家中,請他們使錢來護他,這倒是縣尉想要看到的。

  縣尉當即道:“如此也快,你快些說吧。”

  “多謝。”

  李恪應了聲謝,把王玄策喚到了身邊,對王玄策耳語道:“你拿著本王的帖子去一趟楚州刺史府,要楚州刺史方安速來縣衙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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