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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自古名將如美人

  長孫渙失禮沖撞在前,叫李恪抓住了小辮子,若是李恪愿意,就算此時李恪下令將長孫渙拿下,打上一頓板子,那也是合乎情理的,長孫無忌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與打在身上的一頓結結實實的板子相比,唱個小曲雖丟幾分顏面,可卻可免受皮肉之苦,所以長孫渙無奈,只得整了整衣裳,硬著頭皮唱了兩句。

  “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遙,妾家揚子住,便弄廣陵潮。”

  一支小曲長孫渙信手捏來,唱的是長干曲,講的也是兒女情長之事,想必長孫渙平日里也最是喜歡這些鶯鶯燕燕之類。

  李恪當前,長孫渙的神情、動作自不到位,可不得不說,長孫渙不愧是此道高手,唱的雖比不得那些唱曲兒為生的伶人,但也絕對是拿得出手的,至少李恪是遠遠比不上了。

  “好,長孫兄好嗓子。”

  長孫渙簡單地一曲唱罷,李恪裝模作樣地喝了聲彩。

  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之兄,也就是李世民的郎舅,太子李承乾尚需喚長孫無忌一聲舅父,也需喚長孫渙一聲表兄,故而李恪以兄相稱,倒也并無不妥。

  作為世家子,被命做如優伶一般唱曲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長孫渙若不是擔心李恪故意將事情挑大他也不會從命。

  不過長孫渙雖然開口唱了,但面對李恪的喝彩臉上也掛不出半點笑意。

  長孫渙只是問道:“既然殿下聽得高興,不知長孫渙可否告退?”

  長孫渙乃長孫無忌之子,非是可隨意欺辱之輩,李恪雖然占了理,但也知適可而止的道理,當即擺了擺手道:“那是自然,長孫兄請,本王便不送了。”

  “告辭。”長孫渙告了聲退,轉身便匆忙離開了。

  長孫渙走后原本唱曲的班子又被傳了回來。

  因為長孫渙的緣故,李恪的興致非但絲毫沒有被攪擾,反倒越發的高了,就連小曲兒聽著都比先前更多了幾分韻味。

  就當李恪聽著正興起的時候,李恪身旁的秦叔寶竟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嗽的動靜很大,神色也很難看。

  “翼國公可是身子不適?”李恪看著秦叔寶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

  秦叔寶拱了拱手,對李恪道:“末將身子不適,打攪殿下雅興了。”

  李恪聽著,突然想起了什么,唐史之上的秦叔寶便是壯年而亡,壽數只活到了貞觀十二年,難道現在便已經有了端倪了嗎?

  李恪道:“本王的曲什么時候聽都不打緊,可翼國公乃我大唐柱石,關系朝廷社稷,翼國公尚需保重身子啊。”

  秦叔寶聽了李恪的話,無奈地笑了笑道:“末將戎馬一生,歷經二百余陣,雖殺敵無數,但自己也屢遭重創,前后所流血加在一起怕不有數斛之多,焉有不病之理。”

  李恪聞言,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大唐立國,能自各路群雄中殺將而出,定鼎天下,離不得這些戰將之功,正是他們所流的血,才澆筑出了如今的泱泱大唐。

  “剛毅木訥,氣鎮三軍,力崩大敵,匹馬孤劍,為王前驅,此則吳漢之樸忠,賈復之雄勇也。”

  旁人溢美之言,聽著榮如華袞,但這背后的辛酸又有誰能明白。

  李恪問道:“翼國公身子不適,可曾延醫問診?”

  秦叔寶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診過了,連宮中的太醫都來了個遍,但終究沒有法子。”

  李恪道:“本王自武德九年北上,貞觀四年南歸,區區四年,大將軍已憔悴許多,大將軍千萬需仔細身體,將來大唐南征北戰,尚離不得大將軍。”

  李恪同秦叔寶說著,口中的稱謂已經不自覺地從翼國公變作了大將軍,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叔寶也看出了李恪的關切,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末將半生都在沙場征戰,殺了許多人,也許多次差點被人殺,生死早已看淡了,沙場裹尸本就是應有之意。太醫有言,末將恐怕活不過五旬了。”

  李恪聽著秦叔寶的話,心中不禁一酸,又想起了那句“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將軍如美人,古往今來多少千古名將都未能安度晚年,抑或死于敵手,抑或死于君王猜忌,抑或如秦叔寶這般死于多年累積而來的傷病,真正能夠安然終老的又有幾人。

  李恪看著秦叔寶,突然開口道:“大將軍不必憂心,待本王正式開府后當遣人遍尋天下,天下之大,總有能醫好大將軍傷患的神醫。”

  李恪身為皇子,仔細計較起來與秦叔寶的交情也算不得多深,能說到這一步已是用心了。

  秦叔寶謝道:“殿下有心了,比起羅士信、單通,我已活了足夠久,夠了。”

  因為秦叔寶的一陣咳嗽,雅室之中的氣氛突然低落了下來,悅耳的曲子聽在了耳中也顯得頗為壓抑,作為東道主的蘇定方見狀,開口對李恪提醒道:“殿下一直想習槍術,如今大將軍在此,殿下何不借機討教?”

  李恪聽了蘇定方的話,也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之一,李恪對秦叔寶拱手道:“本王常常聽聞大將軍乃當世槍術名家,一身武藝冠絕我大唐百萬大軍,本王一直有意同大將軍討習槍術,不知大將軍可否賜教?”

  秦叔寶聽了李恪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奇色,笑著問道:“殿下也欲從武?”

  李恪志在帝位,光走文路自然行不通,邊功與他而言也必不可少不過秦叔寶畢竟不比蘇定方,秦叔寶當面,李恪也不能說的太過直白。

  李恪回道:“倒也算不上從武,不過是有些興趣罷了。我大唐以武立國,皇祖父、父皇都是此中行家,本王也不能墮了家風。”

  李淵與李世民二人,在前朝俱是武臣出身,手上的功夫都不弱,尤其善射,李恪效其父輩倒也說地過去,不過李恪畢竟不是尋常人家子弟,秦叔寶也不敢隨意收徒。

  秦叔寶對李恪道:“殿下好武,欲從末將習武自無不可,不過殿下畢竟是皇子,末將也不便擅自教授,此事尚需陛下允準。”

  所謂習武,不過強身健體,李恪沒有秦叔寶那樣的天賦和底子,就算練得再好也不過百人敵,生不出什么事來,而且大唐尚武任俠,關中子弟更是如此,李恪要習武,李世民沒有拒絕的理由。

  李恪道:“有大將軍這句話便足矣,父皇那邊自有我去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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