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快速地閃開了,縮回了手,還向后退了一步。
幼薇笑道:“辛夷姑娘,我是好心,你和我們在一起就不用怕了。”
辛夷邊退后邊說:“不用了,謝謝你們的好意。”
然后猛然轉身,跑掉了。
幼薇看著遠去辛夷的背影,出神地望了很久。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拿一只白嫩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蜷作一團,安靜地躺在溫蒼的手掌心里。
她臉色一紅,連忙松開了牽著溫蒼的手。
溫蒼不明白幼薇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便開口問道:“辛夷都說了不想,何必勉強人家?”
幼薇語氣微嗔,眼眸仍然含笑:“怎么?這就心疼了?”
“這是什么話?”溫蒼當真了,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沒有。”
幼薇仍然笑著看著他,問道:“時間還早,不如陪我去一個地方。”
看到她明眸皓齒,語笑嫣然,溫蒼方才驟然繃緊的神經松弛了下來,說道:“好,去什么地方?”
幼薇暗自垂眸,盯著自己的足尖,緩緩地說道:“我那一天有些失神,記不大清楚方位了,所以要你陪我一起去。”
溫蒼不明所以,問道:“哪一天?什么方位?”
幼薇緩緩靠近他,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后突然轉身捂住臉。
溫蒼心中一動,輕輕拾起她的一邊手腕,輕聲說道:“我記得,現在就去。”
山林茂密,二人分花拂葉走了不知多久,溫蒼突然站定,說道:“好像就是這里了。”
原來幼薇想去的是他們第一次親吻的地方。
一樣的山溪峽谷,一樣的春花秋月。
幼薇正往前走著,突然感覺到溫蒼驟然從后面緊緊抱住了她。
她掙脫出來,轉身回望,笑道:“還有正事沒做呢。”
“正事?哪里來的正事?”溫蒼被拒絕了,稍稍有點懊惱。
“你記不記得,當時就是在這里,角木蛟向你后心射出一枚暗器。”幼薇火速切換了一副說正事專用的語氣和表情,十分認真,并且心無旁騖。
溫蒼點了點頭:“記得,應該是一枚飛鏢,被我用劍砍斷了。”
“那枚飛鏢呢?我們要找一下。”幼薇說罷便已低頭尋找起來。
溫蒼一把將她拉扯到自己面前,微笑著說道:“你就想這么找?能看得清楚嗎?”說罷從懷里拿出了火折子。
一簇火焰突然點亮了夜空,映照著他們的臉。
溫蒼一時忘情,又想低頭吻下去。
幼薇將頭稍稍偏移,躲開了。
“找到了那枚飛鏢才可以。”她眼波流轉,慧黠靈動,宛若暗夜精靈。
她知道,溫蒼此時此刻心里一定在想,怎么會有這么磨人的小妖精!
溫蒼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從前見到美貌多情的姑娘,都不會多看一眼,更不用說動心了。
怎么此時此刻一顆心就偏偏被她抓得死死的?
腦海里想的都是她,恨不得一夜白頭,長廂廝守,朝夕相對,永不分離。
“在想什么?還不快找?”幼薇對著已經呆立了半晌的溫蒼笑道。
溫蒼回過神來,連忙低頭四處尋找。
他從小在山里長大,對山石草木十分熟悉,最知道哪里能掩藏一個東西讓人不易察覺到。
很快,溫蒼就找到了半截飛鏢。
幼薇笑著沖他跑過來。
溫蒼失望地道:“只有半截…我再找找另一半。”
幼薇從他手中搶下半截飛鏢,仔細地端詳:那是一截飛鏢的后尾,而前面的尖鏃已經被承影劍齊齊斬斷。
她拿出一方手帕,仔細地將半截飛鏢包好,放置妥當,然后說道:“不必找了,找了這么久都只找到半截,另外半截應該是找不到的了。”
溫蒼仍不甘心,一邊低著頭四下查看,一邊說道:“不行,一定要找到,你剛才說了,找到才可以…半截肯定是不作數的…”
話音未落,溫蒼就感覺到有人從他身后緊緊地抱住了他。
“怎么不作數?我說作數就作數。”
幼薇的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穿過萬里層云,直達心頭,讓他的心尖都隨之一顫。
溫蒼回過身,俯身相就。
故地重游,他們默默地重溫定情的那一吻,緩緩感受著彼此手掌、胸膛的熱和內心的渴求。
突然,溫蒼感覺到下唇一陣疼痛。
幼薇笑著松開了環著他的手,蹦跳了兩下,站在一邊。
溫蒼從方才的意亂情迷里轉醒過來,問道:“這是做什么?”
幼薇又笑著走近他,說道:“刻下一個印章,從此你就是我的了。”
溫蒼無奈地道:“何必多此一舉?我當然是你的。”
幼薇道:“這個呀,是做給別人看的。”
溫蒼道:“我們彼此知道不就好了?為什么要做給別人看?而且,誰會看這個?”
幼薇道:“辛夷啊。”
溫蒼是個單純的老好人,理解不了幼薇心里那些彎彎繞繞,他只是本能地覺得幼薇這樣做有些欠妥,于是面露不悅地說道:“辛夷已經很可憐了,你又何必刺激她?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不就好了?”
幼薇佯裝惱怒地道:“還說不心疼呢!”
溫蒼苦笑道:“不是心疼,嘴疼。”
幼薇心想,大事不妙,是不是沒掌握好力度?
須知她此時此刻有上乘內功在身,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幼薇貼近溫蒼的臉,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齒痕顆顆分明,這一咬著實不輕。
“疼嗎?就這一次,我以后都不會再這樣了。”幼薇的手指微涼,緩緩地滑過他的唇線。
溫蒼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心中不知不覺涌起無限的憐愛,心想自己真的是大驚小怪,咬破一點皮算得了什么?即便是此刻為她死了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
“不,你以后想怎樣就怎樣,我說了,我是你的。”
幼薇的手停留在了他的唇上,靜靜地看著他,笑靨如花。
溫蒼拾起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說道:“今夜自從在人群中看見你,似乎覺得你比從前任何一天都要開心快樂。”
幼薇仍舊看著他,笑道:“被你看出來了?”
“什么事這么開心?”溫蒼問道。
幼薇收回目光,悄悄貼近他,說道:“從前不快樂是因為有太多事想不清楚,想不透徹。如今清楚了,透徹了,當然就開心了。”
“是嗎?那究竟是如何清楚,如何透徹,可以告訴我嗎?”溫蒼將她整個兒身體都攬進懷里,笑著問道。
幼薇聽著他的心有力地跳動,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今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懸崖。”
溫蒼心頭一怔,幼薇感覺到他的心跳明顯加快了。
“若是我們闖不過去呢?”
“那就努力投胎到一戶好人家,下一世雖然也是茫茫人海,但也一定能相遇。”幼薇抬起頭,看向溫蒼的眼睛。
他的心里眼里都似乎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你想好了?不會后悔嗎?”
幼薇笑著搖了搖頭。
“永不。”
溫蒼憐惜地撫過她的鬢發,懇切地說:“那我也九死不悔。”
他們眼前的這個困局,實在難以破解。
可是即便只有死路一條,也要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