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
葉天一字一句,緩慢的從口中溢出這三個字,淺色的眸子泛著幽深的光芒,如古井下的深潭,亦如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大海。
神秘而詭異。
我在傘柄上的手指,骨節分明,他稍微用力,握緊了傘兵,原本低垂的視線,慢慢抬起,平時前方,越過許念念的頭頂,看向前方。
“你有老公了…”
他慢條斯理的說,語調卻極其空洞,沒有驚訝,也沒有難過,或者不滿亦或者失望,如一灘死水般,平靜無波。
許念念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凡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會給葉天一絲可能。
正因為他是前世幫助過她的葉叔叔,所以,她更不愿意給他任何希望。
不過聽著他毫無情緒的話語,許念念總覺得自己好像猜錯了。
她笑了笑“對呀,我孩子都有了,葉先生不是知道嗎?”
她有次見他的時候,還抱著大寶呢。
敲好這時,有片雪花從外面飄飛到傘里,落在許念念肩上。
葉天朝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拂去她肩上的雪花。
許念念卻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就這樣,葉天的手落空,停滯在半空中。
許念念趕緊把雪花拍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也是這時,許念念才看見葉天純白的西裝上,染了血。
側面一道被匕首割破的痕跡,鮮血正往外涌。
許念念驚了“呀,葉先生,你手受傷了。”
“是嗎?”他低頭看了手臂一眼“沒事。”
“怎么會沒事?傷口那么深?”許念念想起靳御受了那么重的傷,還大咧咧的跟她說他沒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不懂得愛惜自己身體呀。”
因為想到靳御,許念念說話的語氣責備中染上關心。
葉天淡漠的眼神終于慢慢有了一絲情緒“你在關心我?”
許念念“…”
呀,一不小心,好像造成了誤會。
她剛剛是因為想到了她家狗子。
不過葉天怎么說,也算是她前世的恩人。
她是該關心關心。
誒,不對。
許念念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靈山寺的方丈說過,這不是她前世那個世界的八十年代,只是一個和前世的世界八十年代相近的空間。
也就是說,這里的葉天,不是前世幫助過她的那個葉叔叔年輕時咯?
只是不同空間里的相像人類?
想通這些,許念念突然對葉天的那絲親近感也沒了。
原來這和前世的葉叔叔不是同一個人。
害她還傻氣白咧的對人家示好。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對一個年齡相差不大的男人示好,別人肯定會誤會呀。
許念念心思百轉千回,以至于忘了回答葉天的問題。
葉天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眼底無盡的黑暗,漸漸染上一絲光亮。
“你能幫我包扎一下嗎?”他問。
許念念猛然回過神,看到他傷口還在流血,現在外面天又冷,雖然知道他已經不是那個幫助過她的葉叔叔,但許念念也沒有拒絕。
只不過態度更加疏離了。
“好。”
她低下頭,把裙子外面的一層薄紗撕下來,隔著衣服纏在他手臂上,勒緊。
“那個,葉先生,我不太會包扎,只能先暫時給你止一下血了,前面就是醫院,要不你還是去醫院找護士給你處理吧,我現在也沒有給你消毒的工具。”
“不用了。”
葉天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目光漸漸變黯。
他目光清冽,看向許念念的眼神,越發空洞。
“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些人一旦踏入黑暗,就永遠都將處于黑暗之中,光明的救贖,永遠不會落到黑暗之人身上,這就是為什么身處黑暗之人,永遠渴望光明,卻也永遠憎惡光明的原因。”
“嗯?”許念念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是很不贊同他說的話。
“不是這樣,我曾經也處在黑暗中過,但我依舊喜歡光明。”
許念念看著葉天,聽他說了這樣一番話,還以為他遇到了什么困境。
看到這張和曾經那個改變她的葉叔叔相似的臉,哪怕他不是葉叔叔,許念念也覺得該開解開解他。
“你曾經也處在黑暗中過?”葉天突然失笑,只是那笑沒有聲音,只有一個詭異的弧度。
許念念望著他,點了頭。
“對于我曾經的經歷我不想細說,不過我也曾經覺得自己被黑暗包裹,也曾經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也討厭光明,因為那時候,我覺得光明從來不會眷顧我,別人有的,我沒有,別人沒有的,我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