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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可以吃的水糊糊

  捏著手中的玉米餅子,許念念到底還是沒有吃。

  瘦瘦小小的許多余站在她房門口,黑瘦的小手扒拉在門沿邊,眼巴巴的盯著她手上的玉米餅看,卻也只是看看,沒敢說話。

  他還記得就喝了姐兒一碗糖水雞蛋,媽差點把他扔去喂狗。

  許念念很喜歡小孩子,尤其這個許多余和她現在這具身體還是親姐弟,就更心疼了。

  蹲下身子,溫柔的朝許多余招了招手:“多余,來姐這兒。”

  許多余愣愣的,不敢動,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許念念聲音更柔了:“過來呀,多余,姐給你吃玉米餅。”

  說著,她還把玉米餅朝他晃了晃。

  到底年紀小,加上長年沒頓飽飯吃,許多余沒抵住誘惑,腆著小肚子朝許念念走過來。

  許念念笑著將他撈到懷里,動作太過突然,加上許多余長年被許念念欺負,嚇得張嘴就要嚎。

  還好許念念及時捂住他的嘴。

  許多余睜著大眼睛,恐慌的盯著許念念,姐兒是不是又要咬他了?

  喊不出聲兒來,許多余嚇得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看得許念念一陣心疼,忙給他擦眼淚:“你哭啥呀,姐又不打你。”

  哄了半天才把小家伙哄乖,許念念笑著摸了摸小蘿卜毛茸茸的腦袋,把玉米餅遞給他。

  “給,多余乖,不能再哭了啊?”

  許多余傻乎乎的盯著許念念看,姐兒居然沒打他?

  小孩子忘性大,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見許念念把玉米餅遞給他,還說給他吃,寶貝似的捧著玉米餅。

  他用黑瘦的手背抹了把眼淚,捧著玉米餅眼巴巴的望著她:“姐兒,媽會不會把我扔去喂狗?”

  許念念一愣,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酸:“不會,你不告訴媽就行了。”

  許多余眼睛頓時亮起來,在她懷里扭了幾下,掙脫之后捧著玉米餅往外跑,邊跑還邊說:“二哥,餅,玉米餅…”

  許念念聽了,心里莫名感到一陣暖意。

  多好的孩子呀,明明自己都沒得吃,還惦記著對他好的人。

  看來許志強和許志成沒白疼他。

  許志成看到許多余手里捧著的玉米餅,唬著臉道:“你上哪兒拿的?”

  不怪許志成懷疑,實在是這個家里,沒有人會舍得把玉米餅給他們三兄弟吃。

  這樣的零嘴兒,不是他三兄弟能吃得上的稀罕玩意兒。

  玉米餅擱誰家都不算太稀罕的東西,奈何他們家太窮。

  許多余舉著玉米餅,老實巴交的說道:“姐兒給我的。”

  “姐兒給你的?”許志成明顯不相信。

  但想到許念念都能把糖水雞蛋讓給他們喝,說不定真是姐兒給的。

  難不成姐兒真的變好了?

  下午五六點鐘左右,許念念看見許志成背著背簍,一手牽著許多余,就要出去。

  她忙拉著許志成:“你們上哪兒去?”

  介于許念念今天給了許多余一個玉米餅子,許志成對她態度稍微改觀了一些。

  “去山上挖野菜。”

  “挖野菜?”許念念雙眼頓時一亮,她最喜歡吃野菜了。

  “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許志成明顯又是一愣:“姐兒,你、你要去?”

  以前她最討厭出門兒了,難不成忘記以前的事,連性格喜好都變了?

  當然,許志成這個年紀,就算覺得奇怪,也不會多想。

  雖然姐兒性格變好了,但許志成還是不敢反駁她。

  許念念跟著許志成去山上挖野菜,腦袋上還裹著一圈厚厚的粗布。

  路上遇見好幾個嬸子,許念念都禮貌的問好。

  那幾個嬸子也沒感到意外。

  以前的許念念為了能嫁個好人家,可愛惜自己名聲了,雖然不干農活,對外卻宣稱家務活都是自己干。

  對外人也是禮貌有加。

  許志成看許念念對外人還是那么虛假,心想,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就知道討好外人。

  許念念哪里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對別人禮貌一點,擱自家弟弟眼里,就變成了討好。

  到了山上,許念念狠狠的吸了口氣,大自然的空氣就是清新。

  她看許志成所謂的挖野菜,就是扯了兩把野韭菜。

  走了一會兒,許念念突然看見一條小河,拉著許多余就跑過去,在河邊喝了口水,許念念滿足的咧著嘴。

  而且這一來,還讓許念念看見好東西,小河邊的巖石上,長滿了野生的水木耳。

  這可是好東西,想到在家里吃的幾頓飯,每次都只有咸菜梆子做配菜,許念念牙酸得很。

  做為一個吃遍天下美食的吃貨,怎么能忍受天天吃咸菜梆子的生活。

  也不廢話,拉著許多余就開始摳水木耳。

  許多余啥都不懂,只知道許念念讓他干啥他就干啥,聽話總能減少挨打的幾率。

  許志成扯完韭菜,一回頭就看見許念念拉著許多余蹲小河邊,嚇得趕緊跑過去,就怕這倆人掉河里去。

  他雖然懂水性,卻救不了許念念這么大個人。

  “姐兒,你在干啥呢?”許志成跑過來就問,見她在石頭上摳水糊糊,納悶的道:“你弄這玩意兒干啥呢?”

  話這樣說,許志成剛對許念念升起來的一絲好感又歸零了。

  多大人了,還玩兒水糊糊。

  許念念忙著摳水木耳:“我摳水木耳呢,今天咱可以加菜了。”

  “加菜?這玩意兒能吃?”許志成驚詫的道,自動忽略了她把水糊糊叫成水木耳。

  許念念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能吃了…”

  話到一半,許念念突然想起來,水木耳這東西,村里基本沒人吃過,忙拐了個彎:“上學的時候在書上看到過。”

  許念念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學問那是頂一份兒,自從三年前,也就是1977年恢復高考之后,文化人受到了很大的尊重。

  聽她說在書上看到的,許志成非但沒懷疑,還十分崇拜的看著許念念,果然,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他也好想讀書啊,可惜家里是不會供他去上學的。

  許志成也沒難過多久,聽許念念說這水糊糊能吃,立刻加入戰局,幫著一起摳。

  三人一起,沒一會兒就摳了小半背簍,聽許志成說這東西很多,許念念也不貪心,準備收手。

  天氣熱,許念念又捧了把水洗臉,看見河底有好多魚,垂涎的舔了舔唇瓣。

  肉啊,她感覺自己跟幾輩子沒吃過肉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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