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后,姜芷歌沒有聽見,那個叫葉笙笳的男人,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笑著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早就病入膏肓了。”
姜芷歌奪路而逃,正想回柴房之際,卻見到一個肥胖體型卻步履健穩的道長一路從山頂之上輕飛而下,朝著湖邊似乎急匆匆地去了。
而他的身后,是樸木緊隨其后,大聲喊著:“師父小心!”
姜芷歌皺了皺眉頭——原來這看上去長得有些磕磣的老頭子竟然是這三個弟子的師父?
還沒等她想好是躲起來還是索性一膝蓋跪下求著他老人家收自己為徒之時,卻已經見成古道長快步走到了葉笙笳面前,對著他便是恭敬一禮,十分抱歉地說道:“葉公子實在抱歉,讓您受驚了。”
葉笙笳卻緩緩站起,望著不遠處樹后的姜芷歌微微一笑,還禮說道:“成古道長多禮了,說來還得謝謝成古道長那一掌,讓我墜落湖中,否則我還不知曉貴觀之中竟藏有美人。”
“美人?”
成古道長細細一想,皺了皺眉頭。
這觀中除了自己的夫人是個女人,難道,還藏了其他的外來之人?
正在他思索之時,葉笙笳卻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朝著樹后的姜芷歌走去,目光越來越溫和,笑著說道:“成古道長,不知能否將這弟子賜于葉某不?”
說罷,他的手便凌厲地朝著樹后一抓,抓住了姜芷歌閃躲不及的肩膀,一把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中!
姜芷歌只覺得他的手間微微一動,自己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跌入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的懷中,已經來不及羞赧,索性臉皮一厚,反將葉笙笳的衣襟一抓在手,惡狠狠地說道——
“不要以為本姑娘好欺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我!”
葉笙笳也不反抗,就這么被她揪著衣領,笑得跟個傻子一樣地說道:“你怎樣,我都喜歡。”
倒是成古道長見到姜芷歌之后臉色猛地一沉,眉眼之中帶上了幾分不悅之色,冷冷說道:“不知姑娘從何而來,為何穿著我星辰觀的道服?”
姜芷歌見成古道人不悅,惡狠狠地又瞪了葉笙笳一眼才松開了手繼而陪著笑地說道:“成古道長切莫怪罪,民女只是…”
她剛想胡謅個理由騙過成古道長,卻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沉,卻是葉笙笳將手隨意地搭在了肩上,繼而便聽到這個登徒子十分羞澀地說道——
“實在抱歉成古道長,此女乃是葉某的內人。甚是調皮的很。此番來青玉峰她怕我拈花惹草,硬是要跟過來。葉某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應允。心想著穿個道服在道觀之中行走興許會方便些,卻沒有想到驚擾了道長。萬分抱歉。”
葉笙笳編起來臉不紅心不跳,末尾還深深一禮,差點連姜芷歌都信以為真了。
一旁心虛后趕到的樸天見青玉峰來的這位貴客竟然幫著自己和姜芷歌解圍,眼中充滿了感激,又偷瞄著師父,將成古道人掃了他們一眼,又迅速心虛地低頭。
“既然是葉公子的夫人,那自然是要厚待的。只是不知,葉公子的夫人姓甚名誰呢?”
成古道人心中雖有幾分奇怪,但當著葉笙笳的面卻不好過問他的私事,也只能客套地回答道。
“姜芷歌。”
還未等她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葉笙笳便已經微笑著將她唯一記得的事情給道了出來!
那一瞬間,姜芷歌的眼中掠過了驚詫萬千!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還沒有將她的名字告訴過青玉峰的人,他又是如何得知!?
而葉笙笳卻說得十分自然,緩緩回頭,對著她深深一笑,如同四月人間芳菲的風,拂過她的眼眸。
“貴夫人,真是好名字。”
成古道人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打消了心中的疑慮,相邀著說道:“葉公子和葉夫人若是不嫌棄星辰觀寒摻,不如到觀中一敘。”
姜芷歌只覺得自己腦袋里嗡的一聲還沒有緩過神來,卻不自覺中已經被葉笙笳拉著朝著峰頂的星辰觀走去。
等她緩過神來之時,便已經在觀中了。
然而,她剛踏進觀中之時,卻見到了一道頎長似松的清雅身影背對著她站在了道觀門口。
陽光恰好灑過他的白衣,將他的身影映襯得清逸絕倫,微風輕拂過他的烏發間,微微一揚便是一道驚艷時光的風景。
那人聽到了葉笙笳等人的腳步聲,緩緩轉過了身。
姜芷歌在那一刻,只見那人炙熱而驚喜的目光穿越過人影徑直地落在了她一身,似有煙花掠過星辰大海的上空,將無盡的思念穿越了年輪籠罩在了她一身。
姜芷歌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見他的眼眸之中的歡喜越聚越多,卻不明白自己為何令眼前這個人會有如此的反應。
“芷歌…真的是你…”
荒蕪眼中彌漫著激動,腳下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顧不得跟成古道人打聲招呼便上前想要一把拉住姜芷歌的手,卻被葉笙笳橫著一擋,給擋在了她身前。
“荒蕪公子,別來無恙啊…”
葉笙笳對著他微微一笑,笑得毫無誠意。
“葉笙笳?你竟也在此地?”
荒蕪皺了皺眉,有些不快得反問道,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姜芷歌。
“看來,你也不算晚。”
葉笙笳一笑,眼中卻帶上了幾分不爽。
“青云峰忽然天降異象,有流星似雨劃過天際,又有凰飛九天久久盤旋,當然,我得走這一趟。幸而,這次,沒有落空。”
荒蕪望著姜芷歌,眼眸之中溫柔無限深情不減。
“你還不死心嗎?”
葉笙笳目光之中顯露出了一抹仇恨之色,逼近了他一步,冷冷地低吼道:“若不是你,她也不會這樣。”
“冷蒼之事,并非我所愿。我一生別無所求,窮其二十年,能見她一面,安然無恙,便已知足。沒有奢望。”
荒蕪聽他提及冷蒼之事,眼中暗了一暗,低聲說道。
而姜芷歌卻于此時皺眉,上前一步,輕聲仰頭凝望著荒蕪,緩緩問道:“你是誰?”
剎那間,荒蕪的眼中掠過了驚詫無數!
不解,落寞,自責,內疚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令他唇瓣之間一陣顫抖,良久,才緩緩說道:“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