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轎搖搖晃晃顛顛簸簸之中,被晃悠悠地抬進了宮門。
而先行一步到達宮內的李將軍,早已將這一切都告知給了葉笙笳。
姜芷歌亦跟在鸞轎之后,漸漸恢復了氣色,小心翼翼地密切注視這鸞轎之中的動靜。
卻見這一路之上,這位羅公子就沒有消停過,不斷地從鸞轎之中扔出各種果皮也就算了,還時不時地毫無風度地嫌棄轎子抬得不穩,說他被顛簸得都快要吐了。
“還真是個難伺候的。不請自來還那么擺架子。”
姜芷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跟著鸞轎一步踏進了宮門來到了鎏金殿外。
“落轎落轎!!!”
一聲極其不耐煩的催促聲從轎內傳來,示意轎夫將轎子停下來。
轎夫應聲將鸞轎輕放在了地面之上。
只聽得這羅公子“嘩——”地一聲急切地打開了隨身的折扇,一刻也不能忍受地鉆出了鸞轎,拼命地扇著風十分嫌棄地抱怨著——
“你們這天金之城的轎子布料實在太差了!一點都不透風!本公子,差點被憋死了!”
姜芷歌無奈地望天,硬生生地擠出了笑容,幾步上前十分客套地說道:“招待不周之處,還望羅公子見諒。”
她心中卻早已將這位羅公子腹誹了個底朝天——既然那么養尊處優,又何苦這般舟車勞頓地走這一趟?
“哈哈!久聞域水物產豐饒,乃是富碩之地!今日一見羅使者,果然是大國風范!令葉笙笳慚愧!”
葉笙笳爽朗一笑,衣袂拂過了高高的門檻,大步走了出來!
羅公子見葉笙笳前來,氣勢才緩和了一些,看了他一眼順勢便作揖行了個禮,高聲道到:“齊洲域水使者羅拙,拜見陛下!”
“不必多禮,羅使者隨我進殿內,我們痛飲一杯!”
葉笙笳眼里都是笑意,似乎一點都不知道姜芷歌讓李將軍傳達給他的訊息一般,招呼著羅拙徑直便朝殿內走去!
羅拙不經意間,眉宇有些微微一皺。
他所聽說的葉笙笳是個老狐貍,狡猾又絕等的艷麗。這美艷之色絕對不亞于美人他是見識過了,那這狐貍的一面,怎么連他都沒有發覺?
羅拙心中多了幾分戒備,微微一笑,緩緩道了一聲:“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他便亦跟隨著葉笙笳進了大殿之內。
只見大殿之內早已布置了豐盛的酒席,金絲杯中天子笑緩緩蕩漾著殿內的光線,折射出唯美的光點。銀絲盞內蜜餞點心水果樣樣鮮嫩欲滴,布置得滿滿當當。更是有玲瓏剔透嬌滴滴的美嬌娥在一旁低頭半跪著候著!
羅拙一邊往里走著,一邊時不時地點點頭,似乎對于葉笙笳的這番安排還是相當滿意的。
“羅使者,請上座。”
葉笙笳伸手示意羅拙坐右手邊第一個座位。
“好。”
羅拙也不管是否應該客套一般,徑直便一拂袖,徑直坐了下來。
群臣見葉笙笳和羅拙落座了以后,也依次按照尊卑順序落座。
唯獨輪到姜芷歌之時,她剛要坐到最角落之時,卻聽得羅拙一聲極其慵懶的招手喊道:“那個磨硯的,你。坐我旁邊。”
“我?”
姜芷歌見羅拙朝著自己的方向招呼著,心中一陣疙瘩,戒備而又疑惑地側頭反問道。
“奧。倒是忘記了,你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是不是,我還要請示一下天金之城的陛下才可以讓你坐到我身旁?”
羅拙順手拈起一粒龍眼仰頭便扔進了嘴里,一邊旁若無人地嚼著,一旁掃了一眼葉笙笳,有些隨意地問道。
“我坐這兒便好。不敢造次。”
姜芷歌眼見葉笙笳臉色一黑,似乎醋意又起了,心中暗暗叫苦,悻悻地拉過了凳子,便打算坐在角落。
還沒等她坐下呢,羅拙那個祖宗忽然冷笑了一聲,半躺著撐在了座位之上,帶著幾分自嘲之意,懶洋洋卻又威脅地說道:“看來,我域水國果然低微,連一個磨硯的姑娘,都使喚不動。”
“羅使者多慮了。她并非不給使者面子,只是,她身份特殊。她乃我朝未來的皇后娘娘。也是本王的,未過門的妻子。”
葉笙笳對著羅拙微微一笑,接著便瞪了姜芷歌一眼,唬著臉嗔怪著說道:“你這丫頭,我都說了你幾次了,坐我旁邊坐我旁邊。你怎么到今日還不習慣?!還到處跟人說你是我跟前磨硯的?”
姜芷歌悻悻地掃了葉笙笳一眼,心想著坐葉笙笳旁邊雖然名不正言不順,總歸比做羅拙這個身份不明武器不明看起來猥瑣的人旁邊好,便在羅拙意味深長的目光之中,快速地走到了葉笙笳旁邊,低頭落座。
“哦?未來的皇后娘娘?看來,倒是羅拙不敬了。來,羅拙自罰一杯,敬陛下和娘娘,以示歉意!”
說罷,羅拙便端起了金樽玉杯,緩緩站起,幾步走到了葉笙笳跟前,亦莞爾一笑,舉杯相邀。
“客人敬酒,哪有不回應的道理。來,干了!”
葉笙笳亦緩緩站起,微微一笑,端起玉杯,意味深長地看了羅拙一眼。
“陛下爽快!”
羅拙嘴上雖然說著豪氣沖天的話,姜芷歌卻見到他已經將無名指向酒杯之中探了探,然后低頭瞥了一眼,確認確實沒有毒,才一飲而盡!
看來,此人雖然傲慢無禮,卻實則大膽心細,處處提防著呢。
葉笙笳見他一飲而盡,唇邊生出一抹壞壞的涼意,丹鳳眼瞇得深緊,忽然,執酒杯的手,微微一抖!
酒杯順勢似不注意一般朝著羅拙小腹的一處要害去落去!
葉笙笳有意試探羅拙,故意“哎呀——”一聲抬手要去給羅拙擦酒漬,卻袖口之中一陣罡風輕推而出,在酒杯之中暗暗加了一道力道!
看似你來我往的一場敬酒,瞬時間便成了詭譎的一場角逐!
姜芷歌的眼中掠過了酒杯碰撞羅拙之處!
卻見羅拙似乎十分驚慌失措地下意識地往后一退!
他這一退,看似平常不已,實則卻不僅避開了要害部位,更是巧妙地令人看不出破綻,更試不出他的深淺!
天子笑不負眾望地從酒杯之中傾灑而出,“嘩——”的一聲將他華貴的衣物沾濕了!
而酒杯亦在此時似失去了推力一般,“當——”的一聲,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