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亂墳崗處。
一道女子的身影背陽而立,雙目蕭索冷酷無情,緩緩摘下了面紗。
是董憶兒。
卻身穿著遲緩歸的衣物。
她本就長得十分相似遲緩歸,此番在姜芷歌面前假扮成她,距離又隔得遠,自然分辨不出真假。
她的面前跪了一地的持刀殺手,各自領了賞金點頭哈腰地道了謝走掉了。
倒是一旁的樹蔭之下,走出了固兒,看了她這身打扮,有些厭惡地說道:“你這么做,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什么?能夠借刀殺人。能得到快感。”
董憶兒一笑,將目光投在了固兒的身上,幽深地問道:“難道,你不想替你的娘親報仇嗎?”
“想。做夢都想。”
固兒將拳頭攢得緊緊的,眉眼間的封印,已然漸漸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地獄煞氣。
萬生悲憫。
夜半。
姜芷歌摸索著走錯了房門,恰好,撞進了葉笙笳的房內。
一推開門,她便望見了一副極為迤邐的風景。
他穿了件低領口的絲綢滑順淡紫色牡丹花紋型睡衣,腰間沒有任何束縛,寬大的衣擺隨風微微揚起,隱隱可見他修長的大腿。他的發,亦灑落披下,如墨如瀑,輕揚在他的白皙而性感的脖頸間,似清澈溪流底面流淌過的黑綢緞,看得姜芷歌一陣臉紅。
“芷歌?”
葉笙笳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驚喜。
他的唇邊一抹艷麗又狐媚的笑意被勾勒起,在月光皎潔地照耀下又顯得絲毫沒有猥瑣之意,但,他腳下的步伐卻跨過了玄關的那條紅線,一步一步地輕而緩地朝著門邊而來!
“我走錯門了!抱歉!”
姜芷歌捂住眼睛,慌張之下便要逃跑!
卻不料被葉笙笳輕輕一拉,她便跌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月光下,紅燭光內,她只聽到他輕聲在她的耳畔細細暖暖地說著:“既然走錯了,便留下來陪我,如何?”
“陛下,夜深了。我該回屋了。”
姜芷歌掙扎著要走,卻不料被葉笙笳反扣在了懷里,他又怕弄疼了她的肩傷,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就陪我一會兒,我不做其他的事。”
“真的?”
姜芷歌懷疑又嬌羞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
“真的比金子還真。”
葉笙笳在她的耳旁壞笑著說道。
“那好。我們邊聊天,邊喝茶唄。”
姜芷歌調皮地一眨眼,亦別有用心地說道。
“喝茶多沒意思,聊天,我們可以進被窩聊啊…”
葉笙笳說罷就要去摸姜芷歌的腰,卻不料“啪——”的一聲被姜芷歌打了回去!
只見她杏眼一瞪,笑著說道:“陛下好興致,可惜小女子乏了,先行回去了。您,好好在被窩里,醞釀醞釀。”
姜芷歌說罷,便瀟灑地要往回走去。
卻不料身后傳來葉笙笳的一聲似乎十分疼痛的驚呼聲——“哎呦!”
姜芷歌料想他在使詐,卻仍然走了兩三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已經扶著門框似乎滿臉的痛苦之色。
“喂!葉笙笳!你不會真的怎么了吧?”
姜芷歌一陣驚慌,忙上去一把環住了葉笙笳,卻不料,自己卻一下子被他攬在了胸膛處!
緊接著,一個炙熱而濕重的吻便如雨下,熨帖在了她的唇瓣之處,令她難以呼吸!
似有飛雪漫漫而下,暈于她的雙頰之上,又如火燎原了萬里,燒在她的心尖。
門,被撞得,一陣哐當作響。
得逞的葉笙笳一陣壞笑,將她整個人橫抱而起,便輕輕松松地抱進了屋內,將她往床幃里輕輕一放,湊近了她說:“我現在能保證我不對你做什么事,但若,你太壞了使了什么招數,可就別怪我情不自禁了。”
“葉笙笳!你!無恥!”
姜芷歌還第一次聽說哪個皇上要女人是這樣強行擄了上床的。
“我呢,也就對你無恥無恥了。”
葉笙笳一笑,輕輕將手穿過了她的發間,輕聲問道:“芷歌,你我不如便在天土之原成婚了如何。省得夜長夢多,等得我好生焦躁。”
“哪里有君王在別的國度成婚的道理,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姜芷歌臉一紅,往被窩里一鉆,以云被掩著臉說道。
“我是怕這中間要是生了什么變數,我豈不是要在河邊哭死。”
葉笙笳貧嘴地說道,邊說還邊輕呢地捏了一把姜芷歌的鼻子。
“哪里會有什么變故…這姻緣乃是天注定好的。是你的終究就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
姜芷歌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地說道。
“那你覺得,我跟荒蕪,哪個好?”
葉笙笳不甘心,繞著她的發間,輕聲問道。
“荒蕪。”
姜芷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嘿,我說你…”
葉笙笳作勢便要撲上去,害得姜芷歌立馬害怕般地改口道:“好啦好啦,你你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那我和他,哪個帥。”
葉笙笳像個孩子一樣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吃了一次虧的姜芷歌十分知道審時度勢,立馬一個激靈地答道——
“你。”
“唔…那我和荒蕪,哪個武藝高強?”
葉笙笳又認真地側頭問道。
“你你你。好了吧?我要睡了…真的好困…”
姜芷歌打了個哈欠后,沉沉暮暮地便昏昏睡了過去,睡得安穩得像個小貓。
葉笙笳將她環在了胸膛前,輕聲低聲問道:“你說的,明明聽起來不一定是真心話。可于我,卻這般受用。大概,是沒救了吧。”
葉笙笳淺淺一笑,看了看在他懷里沉睡過去的她,微微嘆息。
若有一天,姻緣注定的,不是你我,你會難過嗎?
我會。
窗外的月光澄明而透亮,灑在屋檐之下的窗外。
誰也沒有看見,在那夜的窗外,有一道清冷頎長如月的人影,在窗外整整守了一夜。
亦,聽了一夜,令他心碎不已的話。
他聽到她睡得很熟,輕聲在說著:“葉笙笳…別過去…危險…”
而他,亦懷抱著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慰著:“好,不過去,不過去。你睡。”
他的悵然,只有清風與明月,看見。
天曉得,他有多么嫉妒成狂。
姻緣,天注定。
若是如此,他逆天而行,會不會天打雷劈?
即使如此,他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