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月上梢頭。
四更天。
更鼓聲疊疊晃過了皇宮深處一處很偏的宮殿處,一道人影輕輕推開門,一躍而下!
接著他便以輕功飛踏過屋檐,一路朝北而去!
此時的他,卻沒有注意到,在樹梢之上,有另一個人,已經默默監視兩人這處宮殿很久!
“看來,你個小崽子,果然是憋不住氣了。”
遲暮輕蔑一笑,將肩膀之上的彩兒放走,輕聲道了一句:“去鎏金殿。”,接著他便以絕妙的輕功跟在此人身后,亦一路往了北。
鎏金殿內,一直在等待消息的葉笙笳立于大殿門口,遠遠地見彩兒飛來,眉眼間,漸漸舒展開了一絲笑意。
沒有任何的書信,但按照事先的約定,葉笙笳已經知道,那個自稱劉云哲的信使,已經有所動作,而遲暮亦已經追去。
“但愿,結果,不是我預料的那樣。”
葉笙笳輕嘆一聲,對著彩兒低聲道:“有勞彩兒帶路。”
彩兒輕啼一聲,展翅高飛,葉笙笳亦飛踏而起,緊隨其后。
偌大的皇宮,深冷孤寂,卻,從來不缺故事。
誰也不知道,從芷欽殿到蘭清宮之間的花間小路之上,姜芷歌的身影,正在氣喘呼呼地朝著蘭清宮奔去,一路驚起其間夜鶯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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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清宮。
蘭清宮乃是先帝賜給蘭姨的宮殿,本以蘭姨的身份是斷然無法獨住一個大殿的,更無法有帝王的賜名。但,當年不知為何,先帝卻不顧群臣的反對,執意要給蘭姨一座宮殿,并且取其名字中的“蘭”字,命其為蘭清宮。自此,蘭姨便居于整座皇宮的最北邊,與世無爭,負責帝王的起居事務,直至先王駕崩葉笙笳繼位,一直勤勤懇懇,并且視葉笙笳為己出。
而此時,整座蘭清宮中,燈光全無,門窗緊閉,見不得半點光亮。
姜芷歌哈了一口熱氣在手中來回揉搓了一下,才有勇氣去扣上門上的銅扣,“啪啪啪——”輕聲敲擊了三下,接著又快速地將手縮回了手袖之中,冷得直發抖。
“誰?”
蘭姨警惕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是我。姜芷歌。”
姜芷歌湊到門縫間,輕聲而急切地說道。
只聽道屋內傳來了一聲極其低微的動靜,有人低聲道了一句——“我來。”,接著便是腳步聲接近門的聲響。
“吱呀——”一聲,門被輕拉而開,還未等姜芷歌反應過來,她的胳膊已經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拽進了屋!
隨著她的一聲驚呼,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竟跌入了來人的懷抱之中!
門于此時適時地被“砰——”的一聲合上!
姜芷歌回頭望去,望到了天狼一臉漠然的面龐。
天狼見姜芷歌看著她,立馬便松開了抱著姜芷歌的手,徑直往蘭姨身邊走去,低著頭自顧自地問道:“你來干什么?看我的笑話嗎?”
姜芷歌來不及多跟他置氣,只是著急而快速地說著:“天土之原有人來接應你了。是個今日來的信使,目前住在宮中。我想,他既然能來,必定有辦法帶你出去,故而特來跟你說明此事。話已經帶到了,我也該走了。”
說完,姜芷歌便扣上了衣帽,轉身對蘭姨道了聲別便拉門欲離去。
卻在她一把拉住門把手的那一瞬間,她被天狼的手拉住了步伐,只聽道天狼低聲問道:“可有封玥的消息?”
他的語氣之中帶著些許不愿意,或者,在他看來,向姜芷歌打探情況,是他目前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所在的天牢亦在同時被劫了,只是,人在何處,我并不知。”
姜芷歌回頭,知無不言。
“你若今日放了我,我早晚有一日會殺了葉笙笳,到時,你會如何抉擇?”
天狼的手依然沒有放開姜芷歌,低聲而憤恨地在她的身后問道。
“若有一天,你當真要殺了葉笙笳。那我一定會攔在他的面前,替他擋去災難。若我死了,你也不必內疚。”
姜芷歌緩緩說道,卻沒有注意到,屋檐之上有一人的身影,怔了怔,好看的唇角旁,已經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這只小貍貓,看來你沒白疼她一場啊。”
一旁的遲暮壞笑著推搡了一把正傻笑著的葉笙笳,略帶羨慕嫉妒地半開玩笑著輕聲說道。
“咳咳。干正事兒。”
葉笙笳一本正經地說道,卻仍然掩藏不住他眉眼間的笑意。
殿內,是天狼眼中的失落之意一覽無遺。
“所以說,你的心里,已經有了葉笙笳,再也無別人的可能是嗎?你救我,也不過是因為我的至寶被你讓給葉笙笳解毒了是嗎?”
天狼的手有些重地松開了姜芷歌的手臂,輕聲地問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已經有了他。但,我清楚地知道,若有人想殺他,我一定會替他擋災。我救你,亦不全是內疚,斷橋那一夜,我覺得你的境遇與我竟有些相似。在我心里,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
姜芷歌篤定地說道,卻沒有注意到天狼于她的身后,自嘲般地一笑。
“呵。所以,于你而言,我只不過是你能夠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對嗎?你可知道,我舍棄幾萬大軍,不顧最后的勝局,只為了去救你,卻又被人踐踏在地?!你可知道,你拿走的那至寶是我保命的最后一線生機!?你又可曾知道,斷橋那一夜,我竟是那般傻的動了情!?姜芷歌,你太殘忍。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卻要來關心我,有沒有想過我也許再遇見你,便無法再對你下手!?”
天狼近乎咆哮著絕望般地說道。
“天狼…我…”
姜芷歌眼中亦有不忍在流動,卻仍然咬了咬牙,沒有再多一句安慰他的話。
“這小貍貓,莫不是心軟了?!這怎么行!”
遲暮見到這一幕,恨不得下屋檐去將天狼揍一頓,卻被葉笙笳一個眼神示意,很快閉了嘴。
“他出現了。”
葉笙笳的目光凝視在走廊的一處飛快奔騰的人影身上,冷冷說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劉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