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的這話一出口,眾人的注意力似乎重新被吸引了過來。不少人的眼神中甚至帶著戲謔,仿佛要看好戲的模樣。
王曜景的心中暗皺眉,這些人什么毛病,一個個看著我作甚。
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在環顧了四周之后,便朝著角落的一張桌子而去。在這張桌子上坐著一男一女。
男子大概四十多歲,兩鬢有些斑白,身穿儒衫,一根辮子一直快拖到地面,看上去頗有幾分飄逸的姿態。而女子則年方二八,雖然不能說多么傾國傾城,但身上富有朝氣,尤其是在這個女子被約束和壓抑的狠的時代,這樣的女子往往能夠引起很多的注意。
從外表看,這兩個人應該是父女。
“二位,借個位置。”王曜景朝著二人一拱手,他經過了粗略比對,似乎也就這兩個人看上去比較好說話。
“你坐噻,莫要客氣。”女子沖著王曜景笑了笑,眼神在他的皮膚上停留了一下,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絲羨慕。
他的皮膚實在是太細膩了,幾乎如同嬰兒一般。同時也很白皙,不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白,而是帶著些許紅潤的潔白,令人一看就忍不住的升起親近之感。
他的療愈異能時時刻刻在恢復他的身體,幫助他保持最佳狀態。而且,真正顯露出來的也不僅僅是這么一點,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永葆青春。
他身體的時光不是被固化的,但時間每流動一點,身體每衰敗一分,就會被療愈異能給治愈到最佳狀態。雖然這不能幫助他增長壽命,但可以保證他到死身體依然處于巔峰狀態,面目猶如少年。
“謝謝。”王曜景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就跟這個女子面對面。而中年人則是慢悠悠的喝著酒,似乎多了一個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王曜景剛剛坐下,屁股剛剛挨到木板,正要坐穩,凳子上忽然傳遞過來一道向后推動的力量,他一時不察,差點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在讓反應及時,一個扎馬給穩住了,不過饒是如此,也稍顯狼狽。
“哈哈哈。”店內傳來了一陣哄笑,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王曜景的目光敏銳,其實在他快要落座的那一瞬間,那個喝酒的中年人右腳猶如閃電般的踹出,踢在了他的凳子上,似乎是想要給他一個難堪。
不在神打狀態下的他,反應力遠遠比不上眼前這人。
“小哥,你坐噻。”女子說話帶著一些四川的口音,聲音清脆如銀鈴。但落在王曜景的耳中,卻好似帶著嘲笑。
“砰。”蘇和泰一看到這一幕,鼻子都快氣歪了,直接一拍桌子,怒視著眾人。
“咣當。”不遠處一個大漢將自己的鬼頭銅環大刀拍在了桌上,雙目圓睜,就這么看著蘇和泰。蘇和泰被對方有若實質的目光盯著,心里頓時一虛。
“蓬。”不遠處,一個滿臉橫肉,頭上沒有一根毛的矮胖子將自己南瓜大的銅錘甩在了桌上,桌上的杯碗被震得一跳,湯水都灑下來了。
緊接著,又有七八個人將自己的兵器拍在了桌上,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其他人的目光卻更見戲謔。
“小子,想炸毛啊,也不瞧瞧這是什么場合?”最先的那個大漢咧開了嘴巴,做了一個惡狠狠的動作。
蘇和泰更加心虛了,他抬頭看著王曜景一眼,發現王曜景面上不動聲色。
“哈哈哈,這里可不是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玩耍的地方,沒本事趁早滾回家喝奶。”那大漢沖著王曜景笑了笑,似乎很想看到對方羞愧難當的模樣。
“啪。”王曜景一甩身后的包袱,一聲金屬和桌板碰撞的聲音響起。
“喲,也要亮兵器了。”那大漢先是一愣,旋即笑的更加大聲了,而其他人也都面露微笑,連酸秀才那一腳都躲不過去的人,就算亮兵器又能如何?
王曜景面無表情,用力一拽,直接扯掉了包袱皮。烏沉沉的槍管、深紅色的核桃木槍托,流暢的充滿了工業冰冷美感的線條。
槍!步槍!毛瑟M84式步槍!
清廷新軍的制式裝備,全部是從德國購買,很多二流的列強,兵器也不過是這個水準。
酒館中的歡快氣氛戛然而止,最先停止笑容的是這個大漢。他的笑容先是變得僵硬,旋即變得勉強,到最后只余下嘴角在微微扯動。
其他人的瞳孔則在縮小,眼睛死死的盯著這把槍。
對于這些江湖客而言,他們中出現了一個拿著火槍的,畫風著實有些詭異。就像是他們還生活在唐人寫的空空兒、聶隱娘的故事里,然后有人給他們扔了一本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
特么不僅看的難受,還根本看不懂好不好。
“繼續笑。”王曜景將槍拿在了手里,手指在槍身上撫摸而過,然后熟練的拉開了槍栓,眼神在眾人的身上掃過。
大漢的腿腳在顫抖,而其他人則是心懷忌憚。那個用閃電腳踹了王曜景凳子的中年人,也不復之前的飄逸閑淡,反倒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喝酒的時候胸口濺了一些酒水也沒有發現。
“我特么讓你笑。”王曜景直接把槍頂在了大漢的胸口,大漢的臉色刷的就蒼白了起來,他的手不知道如何去放了,想要說句軟話討個饒,但話到了嘴邊,又不好意思。
他好歹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號人物,在川陜地區有好大的名聲,怎么能這么軟弱的求饒呢。
“笑。”王曜景直視著這個大漢,絲毫不讓,厲聲說道。
“嘿…嘿嘿…”大漢的趕緊扯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又干又澀的笑,他怕自己笑的不像,還加上了難聽的笑聲。
“滾。”王曜景在大漢的身上踹了一腳,也沒怎么用力,但這大漢卻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這地方是沒臉呆了,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他就要成為整個江湖的笑柄。
解決了大漢,王曜景將目光放到了這個中年人的身上。
中年人努力保持自己的鎮定,想要給自己倒杯酒,但手掌顫顫巍巍,那流出的酒水就像一個患有前列腺疾病的患者,斷斷續續,搖搖晃晃,就差沒分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