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景的臉色猛然變冷,一只手猛然探出,掐在了老漢的脖子上。
他的力氣不小,哪怕沒有關圣附身,對付幾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問題。
“嗬嗬。”老漢的臉上很快就漲紅,他的雙手拼命的朝前揮舞,想要推開王曜景。但奈何他的力氣太小了,他每掙扎一分,王曜景就加大一分力氣,沒過多久,他的氣力就逐漸提不上來了。
“首先,殺人的不是我,是羅剎人。其次,我也是會殺人的。”王曜景的聲音仿佛寒冰一般,輕聲的開口說道。
王曜景覺得這些人很可笑,面對兇神惡煞的羅剎人,這些人連個屁都不敢放一下。全城三千多人,就這么像豬一樣等待著別人的宰殺,有人站出來反抗,他們卻把責任歸咎到這個反抗者的頭上。
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么?還有比這更好笑的行為么?
難道需要自己跟他們一樣,跪在地上祈求著洋老爺的憐憫?還是主動的站出來,用自己的命來換他們親人的命?
抱歉,我做不到。
“殺了他!大家一起上啊。”下面不知道誰呼喊了一聲,密密麻麻的人群,就仿佛潮水一般的朝著王曜景這邊涌了過來。
人群如蟻,人群如潮,真是好不壯觀。可惜,他們若是當時有這副膽識,也不至于被人毫發無損的就奪了城池。
“哈哈哈…太平氣,太平氣,我若要開太平,便是為了這幫人的太平么?”王曜景看著一個個猙獰的面龐,忽然間有些心灰意冷。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一道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再次從王曜景的腦海之中響徹起來,無窮盡的吟唱王曜景的腦海之中炸開。
這篇經文他的內容很熟悉,不是其他,卻是道德經。袁瞎子雖然是一個小廟的住持,但也收藏了幾本佛道經典,這本著名的道德經自然也留有藏本。
不仁,則忘其情。不情,則忘其身…萬物清凈,渾然歸一,其道則可謂大道,其世則可謂太平。
在期間,還參雜著太平經的一些文字。
聲音越來越響,但王曜景卻好似被當頭一棒,醍醐灌頂。以往不太明白的句子,此刻卻越發的清晰明了,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不停的給他灌輸各種理念。
當年袁瞎子與他講解道德經,曾經說過,這部經文通篇講無為,但實際上卻是以無為求有為,以天道馭人道。
里面的很多理論,現在人聽來不可思議。這部經典,是老子的救世藥方。諸子百家,不論是哪一家的理論,都講究要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但道家卻覺得,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濟世之道。
儒家的仁愛,墨家的兼愛,一個算是揚湯止沸,一個則是火上澆油,都沒啥用。
想要真正的讓世界太平,那就別去管。你管的越多,對世界的傷害就越大。正所謂“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所以,道家認為“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最好的統治者,就是人民不知道有這個統治者,然后才輪到那些被人稱贊的圣王級別的統治者。百姓遵循本心,純粹平和,如此世界才能安穩。
這是天道理論,而太平經則更為極端,在此番基礎上,大加衍生,直指天道,將老子的隱晦之言一語道破。
道德經一書,以天道駕馭人道,太平經卻把道德經中未盡的話明明白白的道出,通篇是以天道自居,人生百年,草木枯榮,相對于整個天地而言,不過一瞬而已,而天地相對于道而言,也只是一瞬而已。
道最大,其次為天地,最次為萬物。
人不過是萬物中微不足道的一種而已,既然如此,何必放在亙古永恒的道不去追求,而舍本逐末呢?
想要真正的太平,那就是萬物混元,無有生靈,陷入永恒歸寂。連生命的概念都不存在了,又談何動亂?自然就開萬世太平了。
“歪理邪說…全部都是歪理邪說!”王曜景渾身汗水涔涔,此時天氣冷的厲害了,但他卻被汗水濕透了后背。
這簡直就是反人類!
他一直以為所謂的太平氣,是讓他平復動亂,救濟萬民,恢復太平盛世。但此刻看來,此太平非彼太平。
“打死他啊!”他的心神搖動,而在他的面前,無數百姓面目猙獰的朝著他沖了過來。
“這些人…通通該死!”王曜景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他此刻并不憤怒,甚至冷靜到可怕。猶如太上清凈,俯視凡塵。
世間既生污垢,那便出手拂去。高居九天之外,視眾生為草木,視萬物為芻狗。
“關圣入體!”千鈞一發之際,王曜景本能的于心中呼喝,天空中純粹而強悍的眾生念頭蜂擁而至,沿著他的百會穴貫穿入體。他的大腦之中,轟隆隆作響。一道普通人看不見的關圣虛影佇立其后,手持青龍偃月刀,雙目微微開闔,不怒自威。
眾人只覺得王曜景的身上傳出來凜然氣勢,讓他們原本失去理智的大腦頓時為之清醒。
清醒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王曜景。
“天道…天道,與我何干?你有你的清凈,我有我的逍遙,誰也管不了我是拉屎還是放屁!”好一會兒,王曜景身后的關圣散去,而他則是喃喃的開口說道。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里還掐著那個老漢的脖子。
“以后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別什么人都招惹,今天給你個教訓!”王曜景右手來回在這老漢的臉上扇了好幾巴掌,然后用力將其推開 老漢被打的七葷八素,臉頰高高腫起,而王曜景則是心中暢快,似乎一腔郁氣得到了發泄。
“哈哈哈,不怕死的就都來啊!”他一只手拿著槍,另一只手拉開槍栓,猛然朝天開了幾槍。槍聲震天,威勢迫人,而那些百姓見到火槍,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畏懼之色,不敢上前一步。
“一幫慫貨!”他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過,直接啐了一聲,然后仰天大笑,大搖大擺的離去,無一人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