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6月12號。
這天是周日。
除了氣溫慢慢升高,漸有酷暑的跡象,香江這座城市與過往沒有什么不一樣,依舊如同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高效且繁忙的運轉著。
經過幾十年的建設,大都會的奢華氣象已經成型,東西文化交匯于此,碰撞精彩火花,誘惑無處不在,機遇卻也處處可尋,頭腦精明者都有生財之道,善于鉆營者可以揚名立萬。
你方唱罷我登臺。
這是發達地區公眾資源的普遍規則,但是香江的輿論焦點從去年開始已經不再分散,夢工廠出鏡的次數居高不下,也無誰可以取代,無論經濟民生,還是娛樂八卦,都已與市民息息相關。
“渣打易主!”
今天港媒又一次集體刊登夢工廠制造的勁爆新聞,歧視連海外也被驚動,這新聞同時上了世界頭條。
“前一天,夢工廠旗下的維云基金在倫敦交易所發通告,宣布持有渣打21.67的股權,成為這間百年老店的第一大股東,通告時間是下午兩點半,截止收市的一個半小時,渣打股價在倫敦急漲7.38,七個小時后香江開市,渣打繼續在香江狂飆突進,全天股價攀升驚人的18.43,創下股災后倫敦與香江兩地市場個股的最大單日漲幅。”
《亞洲華爾街日報》做了整整一版的專題,
“去年勞埃德銀行狙擊渣打的‘股壇戰役’依舊歷歷在目,籌集30億美金卻未能如愿并購渣打,夢工廠到底如何從他們手中買走股份,沒有任何真實消息流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渣打易主已經進入倒計時!
目前的渣打董事會面對夢工廠的雷霆打擊,像極了鯊魚面前的小海龜,即使防御無懈可擊,卻擺脫不了被一口吞掉的命運!”
美國佬的比喻很形象,去年勞埃德銀行惡意并購的時候,渣打董事會智計百出,以不足一成的控股權頑強打退入侵者,他們構建的董事會防御體系幾乎無解,真如烏龜殼一樣,誰咬一口都要被崩掉一顆牙,但是再完美的體系也有漏洞,這次他們輸的一敗涂地,也莫名其妙,甚至發動不了有效的反擊,因為剛剛看見對手,他們已經到了嗝屁的地步。
“英國人過于紳士了!”《亞洲華爾街日報》的編輯在社論末尾不忘記調侃英國佬,
“早在遙遠的1853年,渣打銀行已經誕生,作為世界最著名的金融品牌之一,英國人是不是應該拿出一點強勢態度?最起碼也要表示一下留戀吧,可是我的英國同行們竟然在集體暢想渣打易主后的美好前景,實在是讓我不能理解。”
他不理解的事情還有更多,等到下半年環球易主的時候,他會神奇的發現,他竟然言不由衷做出了與英國同行們相似的行為!
“資本聯盟是促進發展的益事,尤其是聯盟夢工廠!”《泰晤士報》照舊做了夢工廠的發聲筒。
為什么說是照舊?因為夢工廠收購怡和的時候,他們就立場堅定聲援夢工廠,
“渣打銀行的盈利并非來自個人儲戶,去年他們的七成利潤來自對公業務,夢工廠僅僅在亞洲的關聯企業就高達上百間,信用評級又屬于良好,渣打接受夢工廠的注資入股,至少在亞洲境內可以提振盈利,這對渣打的小股東們是絕對利好的消息,兩地股價的上漲證明了這一點!”
《泰晤士報》拿事實說話,商場就是商場,目的是盈利,至于董事會歸誰管理,一點不重要。
社評末尾不忘吹捧一下陳維云,
“作為亞洲最富有的商人,陳先生回饋社會的美德值得所有同行效仿,他先后成立的五支慈善基金已經躍居世界最大規模的公益機構,并建立覆蓋全球所有貧困地區的援助網絡,即使尊敬的女王陛下決定給他授勛,也不足于體現他高尚的價值!”
漫威旗下的《本港新聞》把這段話專門轉載到今天的頭版上,大肆宣揚老板的高大上形象。
但是有個別人很不開心。
包玉港吃早餐時看到今天的報紙,直覺得心口喘不過氣,“原來是這樣!”
他拿著《亞洲華爾街日報》朝旁坐的女婿吳光證揚了揚,“老邱那個老狐貍,真是不地道,竟然使了一個套子讓我鉆。”
他苦笑不停。
當初邱得根找到他,以置地公司的股權交換他手上的渣打股份,他預感到有陷阱,但是研究不出里邊的門道,渣打易主的新聞出來后,他總算弄清了來龍去脈,但也談不上后悔。
“其實就他算告訴我真相,我不把渣打股份賣給他,我也不會有多少收益,權當成全了他吧!”
“為什么?”吳光證的樣貌儒雅,講話也斯文的很,仿佛沒有一頂點脾氣,他問道:“爹地,繼續持有渣打股份,陳生一定要聯盟我們,否則他入主不了渣打董事會。”
“聯盟又如何呢?”包玉港搖頭說:
“我不是邱得根,陳維云不會信任我,他愿意推薦邱得根做董事長,但絕對不會推薦我,甚至會不斷消減我在渣打的權力,最終會演變為敵對的局面。”
一山不容二虎,就是這個意思。
比較一下渣打股份的損失與置地公司的收獲,包玉港覺得收獲更大,其實這并不是一樁賠本買賣。
“我想不明白。”吳光證請教著問:
“爹地,新加坡的邱得拔持股量比你還多,他為什么也要放棄渣打呢?而且把股份轉賣給臺島的蔡萬林,蔡萬林與陳生肯定有秘密交易,但陳生為什么要拉上蔡萬林?”
“這其實是一個問題,邱得拔與我都不是陳維云的理想合伙人。”包玉港分析說:
“他先讓邱得根買走我的股份,再讓蔡萬林買走邱得拔的股份,渣打就是他們三人說了算,他們三人肯定存在非常密切的資本往來,這有助于夢工廠未來的發展,邱得根能說服我,蔡萬林就能說服邱得拔,無非是利益交換。”
包玉港能猜到大半底細,但是仍有一個疑問解不開,“陳維云到底是通過什么辦法搞定的勞埃德銀行?”
他在自言自語。
連他都弄不清眉目,吳光證更不用提,但吳光證也不是純粹的應聲蟲,建議道:“爹地,勞埃德銀行的股份在‘維云基金’旗下,我調查過這支基金,合伙人全是亞洲排名靠前的華商,去年股災時好像大賺了一筆,我們是不是也接觸一下?”
“我已經老了,身體也不好,你要肩負起重任。”包玉港已經喪失銳勁,“如果你覺得應該接觸,那就去辦,我信任你的眼光,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