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完酒,陳博炎去舞池跳舞。
羅鴻旋趴在吧臺單獨和陳維云聊天。
她對陳維云很感興趣,香江動畫片能進入美國市場相當不容易,引發轟動更難,文化傳播激起了在美華人的認同感,她不會對陳維云產生疏遠與排斥的感覺。
她同時也另有私人目的。
“昨天我去學校附近的卡麥克電影院觀看美國往事,發現紀念品商店有很多觀眾在排隊,全在購買變形金剛玩具,陳生,你為什么把玩具放在電影院里銷售,擺在玩具店豈不是更賺錢?”
“玩具不是我的公司在賣,我授權給一個經銷商,他的推廣速度比較慢。”陳維云咂咂嘴巴,
“你調的酒味道很不錯。”
“收了你的小費,肯定要用心做事啦。”羅鴻旋繼續調酒,邊說,
“你的經銷商能力太差,美國人在排隊購買,商機這么大,拖拖拉拉是對生意的犯罪,不如再增加一家經銷商,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有競爭才有效率。”
“增加?”陳維云問她:“你有推薦人選?”
“我怎么樣?”羅鴻旋毛遂自薦,
“我雖然學醫,但我繼承了家族經商的天賦,我從中學開始勤工儉學,我最大的成就是替一家公司推銷醫療器械,銷售提成超過十萬美金,我上學的所有學費都是我自己掙來的。”
“千金小姐不都是嬌生慣養嗎。”陳維云腹誹一陣,搖頭說:“你正在讀書,我不接受兼職。”
“我馬上要畢業,正在尋找實習單位,我已經可以參加全職工作。”羅鴻旋極力爭取,甚至愿意道出隱私,
“我對行醫沒有任何樂趣,我想像我爹地和哥哥們一樣做生意,但他們都不同意,他們逼著我去醫院工作,我不想讓他們擺布。”
“你不是喜愛做飯嗎?”陳維云笑說:“經營餐廳更適合你。”
“我學做飯是為了給自己吃,我不會販賣廚藝,陳生,我是認真向你推銷我自己,你的玩具潛力巨大,我做過調查,歐洲市場目前還沒有打開,你需要得力的經銷商替你開發。”
“認真不是做經銷商的理由呀。”陳維云指出問題所在,“采購一批貨,動輒千萬港幣,你有資金嗎?”
“我在舊金山有一套別墅,我爹地送我的生日禮物,價值一百萬美金,我愿意抵押給銀行。”羅鴻旋的決心很大。
“這樣吧,你給我一份經銷計劃書,再出具一份資金證明,如果你有代理玩具的能力,我會先把加州的獨家經銷權交給你。”其實陳維云信不過羅鴻旋的能力,但他不會當面拒絕,他準備把這件事拖下來,拖到羅鴻旋失去耐心。
“我明天就去辦理。”羅鴻旋滿臉期待,她并未聽出陳維云話里敷衍的意思,“等加州的銷售額拿到冠軍,到時你要給我擴大經銷范圍。”
“你不要著急。”陳維云說:“明天我要去演員工會,你外甥回香江,我想請你做向導。”
“你去演員工會做什么?”
“我制作了一部動畫電影,需要一批配音演員。”
“ok!”
羅鴻旋答應的很爽快。
陳維云和她約了時間。
次日羅鴻旋開上她的保時捷,載著陳維云去好萊塢,她很健談,主動找話題聊:
“我有幾位華裔同學都做了演員,而且是工會會員,但她們機會不多,即使拿到片約,也是一些負面角色,不是被殺死,就是被強爆,這個地方對我們華裔有偏見。”
“也不全是偏見!世界各國的觀眾都會支持自己族群出演的電影,這很正常。”陳維云有自己的看法,他分析道:
“美國有兩億多人口,白人占了七八成,我們只有百分之一,假如好萊塢的電影多是華裔演員在出鏡,那些片商估計都要破產不可!我們的人數注定了我們演員的出鏡率,這也是一個風俗問題,香江同樣會排斥白人主演的電影,因為沒有認同感。”
“照你的說法,華人做演員要注定失敗嗎?”羅鴻旋沮喪的問,她是富家女,但在學校時也難免被白人歧視。
“布魯斯李不就成功了嗎?”陳維云說,“觀影就像是吃飯,家鄉菜再可口,也總有吃膩的時候,偶爾換一換口味,嘗試一下外國美食,驚喜感會讓流連忘返。”
“你的意思是,讓我的同學們去做功夫演員?”羅鴻旋自顧點起頭,“我會給她們提建議,讓她們去學功夫。”
好萊塢有兩個演員工會組織,分別是美國演員工會和美國電視與廣播演員聯合會。
演員工會的會員來自電影與電視圈。
電視與廣播演員聯合會的會員比較廣泛,包括電視演員、歌手、錄音師、舞蹈演員、播音員等,沒有電影演員。
陳維云先去演員工會。
他事先打電話咨詢過招募演員的流程。
他需要先租賃公開的辦公場所,再根據劇本把每個角色的資料歸納建檔,然后投遞到演員工會。
工會的工作人員會根據角色資料通知所有符合條件的演員會員進行試鏡,試鏡的時候工會人員與經紀人都會在場,任何一個環節都要求嚴格。
當然這是指普通演員,是工會為了保證演員權益,防止演員被電影公司欺壓盤剝。
大明星不需要這么復雜,電影公司可以直接向經紀公司發試鏡邀請。
獅子王里的幾位主角配音,陳維云已經有了屬意人選,但他不知道這些演員都簽在哪一個經紀公司,他要在工會查詢。
工會大廳的演員有一百多人,大部分都在投訴拍戲過程中遭遇的不公。
“他們延長我的工作時間,我每天只能休息六個小時,餐飲也特別糟糕,他們讓我吃貓糧。”
“我在試鏡的時候,有位肥豬先生摸我臀部,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受到懲罰?我沒有積蓄請律師。”
“我拍攝的片場在蒙大拿州的鄉村,那里在下雪,居住的小旅店沒有保暖設備,我的腳被凍傷,我想和電影公司解除合同。”
除了投訴,還有刺耳的爭執聲。
“為什么開除我的會籍,你們憑什么開除我?”這個中年白人對著大廳咨詢窗憤怒的吆喝。
“先生,這個月電影公司投訴你六次,你酗酒成癮,干擾片場拍攝秩序,造成劇組停擺,我們根據工會條例把你開除。”
“他們是在污蔑,他們克扣了我五千美元的片酬,他們為了賴賬故意污蔑我,狗雜種,你們被他們買通了嗎?”中年白人的情緒處在失控的邊緣,他像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
“先生,請你冷靜,我們會調查你所反饋的情況,請你耐心等候幾天,可以嗎?”
陳維云距離他比較近,馬上從座椅站起來,他看到中年白人摸向腰間凸起的搶把。
“阿旋,我們走。”陳維云拽著羅鴻旋快步離開。
但他越擔心什么,偏偏發生什么。
中年白人跑到大門口,他把卷閘門拉上,左輪槍掏了出來,對著天花板扣動扳機。
“砰!”
射擊聲在毫無征兆間響了起來。
尖叫聲瞬間響徹大廳。
“全部趴在地上!”中年白人舉槍對準大廳的人群。
這情景與電影里的挾持情節完全雷同,在場的演員整齊劃一匍匐在地板,雙手抱住頭。
中年白人指著窗口大喊:“馬上打電話,讓那家電影公司的老板一個小時內把我的薪水送到這里,不然我會讓你們嘗嘗子彈的味道。”
陳維云與羅鴻旋并排趴在大廳的一角,旁邊是一個沙發,遮住了中年白人的視線。
羅鴻旋驚嚇過度,牙關在打顫,她緊張問:“陳生,我們會被殺死嗎?”
“我不敢肯定。”陳維云小聲說:“我只能講,在我死之前,你會平安無事。”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祈禱,你能夠快樂的活上一百年。”羅鴻旋的語氣變的哽咽,“陳生,我想我老媽,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你可以把我幻想成你老媽。”陳維云盡量安撫她。
“我充其量把你幻想成程龍!”羅鴻旋牽強的發笑:“如果你是程龍,一招就能把他制服。”
陳維云正要回應,發現旁邊支起一個熟悉的腦袋,他咦了一聲,這不是海盜頭子德普先生嗎?
約翰尼.德普也在打量他,靦腆的笑笑,低聲慫恿:“嗨,東方人,你們都是功夫高手,能不能發揮你的特長,ko了那個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