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瑞恩-韋斯特達成協議后,李良下午回了一趟PNY中心,告訴馬克斯他要退出下午的試訓。
下午的試訓內容主要是投籃訓練和戰術合練,然后明天上午會進行一次對抗賽,下午完成一個心理測試,就結束了。
馬克斯上午忙于協調事務,沒有太在意李良的表現。
他以為李良在經過上午的試訓后,認識到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在NBA立足,所以才退出的。
馬克斯拍了拍李良的肩膀,道:“沒關系,每個人都應該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
李良知道馬克斯誤會了,也沒說什么,只是對他表示感謝,便離開了。
李良離開沒多久,下午的試訓開始前,幾個球探發現新秀隊伍中沒有了李良的身影。
他們找到馬克斯詢問李良的情況,怎么不見了。
“布魯斯-李?他已經離開了,退出試訓了,他看起來對自己有了比較準確的認識。”
“哦,該死,肯定被人捷足先登了。”這幾個球探卻知道,肯定有人聯系了李良,讓他退出訓練營,去球隊進行試訓了。
這幾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安慰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防守不錯的小前鋒,還是個中國人,沒什么大不了的。
的確,他們很快就把李良拋在了腦后,把精力放到其他新秀身上去了。
畢竟他們也只是覺得李良身上有可以挖掘的潛質,卻還沒有到非選他不可的地步 失去這個機會,也就失去了吧。
李良離開了PNY中心后,和魏大至一同坐車回皇后區朱姝的公寓。
路上,魏大至還是難掩興奮,一面幻想著李良去洛杉磯湖人后的情形,一面規劃著自己的記者路線。
面對聒噪的魏大至,李良一路不語,只是撐著頭看風景。
他依舊在權衡自己退出訓練營選擇湖人試訓是否穩妥,其中當然有風險,但要說洛杉磯湖人沒有吸引力,肯定是騙人的。
經過曼哈頓,車子從麥迪遜花園廣場邊上路過。
李良看到那著名的圓形體育館,心想,一個月后,自己一定要在這里登上NBA的舞臺。
回到皇后區的公寓閣樓,李良看到白曉婷的車停在樓下。
朱姝和白曉婷都回來了,她們正在房間里收拾東西,見到李良和魏大至回來有些驚訝。
“你不是去參加訓練營了嗎?怎么,不合格,被淘汰了?”白曉婷問道。
“哼,大至,告訴她倆,我們為啥提前回來。”
魏大至驕傲地說道:“咳咳,經過一個上午的精彩表現,甘李良同學…不對,布魯斯-李先生,已經成功打動了NBA著名球隊洛杉磯湖人隊的著名球探,著名NBA球星杰里-韋斯特!的兒子。那個誰…哎,李良,那個球探叫什么名字來著?”
“瑞恩-韋斯特!”
“對,瑞恩-韋斯特的注意,然后成功拿到了洛杉磯湖人隊的試訓邀請,作為條件,他要退出這次新秀訓練營,所以我們就回來咯。”
魏大至說得得意洋洋,好像試訓的是他一樣。
白曉婷聽了,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朱姝則有些驚訝,并恭喜李良獲得試訓機會。
從她的表情能看出來,她是真心實意的。
李良問道:“那你們這是干什么,收拾東西要搬走嗎?”
朱姝神情黯淡了下來,道:“嗯,我這個房子是短租,我本來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所以我準備暫時搬到曉婷姑媽家去,后面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李良卻道:“不用,你不用去白曉婷姑媽家,從今往后你就跟著我。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經紀人了。”
朱姝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白曉婷道:“李良你可別開玩笑,朱姝昨天可沒答應你,再說你又沒被選中,只不過是試訓而已。”
李良道:“我可不止一次提了啊,老開這玩笑有意思么。。”
朱姝有些為難,道:“可是李良,我對NBA經紀人工作,一點都不懂啊。”
李良道:“不懂可以學,又不難學。法律文本你能看懂吧,和人交流溝通你可以吧?你學的是會計,但我知道你一直想考法學的研究生。法學的那些大部頭,比NBA的合同、條款復雜多了。”
李良讓朱姝做經紀人并非一時興起,他有他的考量和想法。
從性格上來說,朱姝比較內向,不善和人交流,而且還是女生。
看起來一點都不適合做體育經紀人。
倒是魏大至,似乎有經紀人的潛質。
李良卻不這么想。
李良想要的是專屬經紀人,他不想在合同的簽訂上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一般經紀人為了那點傭金,會把李良這種小蚊子肉折騰來折騰去,李良不需要。
魏大至這個人性情活潑,善于交際,做記者會是把好手。
但他如果做李良的經紀人,先不說他看專業英文法律條款的能力不過關,就他那種容易受人影響和支配的性格,能把李良煩死。
朱姝相反,新手,從零開始,會遇到一些麻煩,但絕不會折騰李良。
以她的學習能力和法律、財務知識背景,談合同簡直是輕而易舉。
接著,李良把更多的想法和朱姝進行交流,告訴她,NBA并非沒有女經紀人,女性經紀人一樣可以成功。
李良的言辭很具蠱惑性,朱姝被說的有些動搖了。
這時,白曉婷站出來,道:“那你讓朱姝做你的經紀人,對你來說有什么好處呢?朱姝沒有經驗,你又不一定進的了NBA,難道不要找個經驗豐富的經紀人幫你一把?”
白曉婷的問題提到了點子上,科密也有懂球的。
李良道:“沒錯,讓朱姝做我的經紀人,短時間來說確實好處不大,甚至沒有好處。但從長遠來看,我需要她這樣一個經紀人,還有魏大至這樣的媒體朋友。”
白曉婷道:“我不明白。”
李良道:“白曉婷我問你,你姑媽住在長島的富人區,難道就真的成為紐約的上流階層了嗎?”
李良的話讓白曉婷陷入了沉默。
她姑媽和姑父從事金融和廣告行業多年,入股分紅,年入數百萬,在美國華人中稱得上成功人士。
他們在長島的別墅,價值上千萬美元,生活條件是相當富裕。
但白曉婷卻知道,在長島,姑媽和姑父并不算真正的上流階層。
真正的上流階層,是新英格蘭的政治家族,是西海岸的科技新貴,是中部的工業托拉斯,是南方的老農場主。
黃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在美國做到頂,也就配得上“有錢人”的稱號。
就好像了不起的蓋茨比,到頭來只是一個暴發戶。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成為美國真正的貴族嗎?”白曉婷問道。
“當然不是,我對貴族什么的沒有興趣。我只是希望在我身邊,我的同胞、朋友,能做出一些事來,能有更好的生活,能有值得一提的成就。NBA是一個能改變人命運的地方,我可以,你們也可以。
我知道,我們幾個身后都有退路。我可以跟我爸去賣拖拉機,朱姝和魏大至可以回國找到好工作,白曉婷你就不用說了。但退路就是退路,如果一個人不想往前,又何來退路?又有誰想不進一步,就開始準備撤退?
我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但我知道,這條路我要走下去,而且光靠我一個人是不夠的,我需要伙伴,我需要朋友,我需要你們這樣信任我我也信任的人。”
李良站在閣樓的中央,他目光灼灼,說出這些話來,整個人仿佛散發著一層光輝。
那是理想主義者的光輝,也是野心的光芒。
當然,其中還包裹著強烈的不想去賣拖拉機的求生欲念。
李良展現了他與眾不同的一面,讓三人都覺得有些陌生。
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作為對生活還抱有理想的年輕人,李良的話的確扣動心弦。
美好的生活,階級的跨越,屬于自己的上流圈子,哪個剛入社會的青年人不向往呢?
只是這個社會很殘酷,對于很多人來說,他們跑道的終點,不過是某些人的起跑線。
美國同樣如此,甚至更加嚴重。
想要突破這個壁壘,有那么幾條狹窄的通道。
職業體育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幾個的確都有退路,但正如李良所說,誰想著不前進一步,就開始準備撤退呢?
哪怕是最無能軟弱的人,也做過脆弱而美好的成功之夢吧。
魏大至作為李良的朋友,一下就被說動,道:“你說的對,華人在美國總是有天花板,為什么,因為華人不團結!憑什么那些印度佬就拉幫結派,咱們華人就老被人說一個人是條龍,一群人是條蟲的。你看那些黑人球員,找自己的哥們、朋友當經紀人,做潮牌錄唱片,咱們中國人為什么不行!”
魏大至說的沒錯,在NBA很多黑人球員被選中,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們身邊的朋友紛紛踏入體育圈,做經紀人的,做生意的,純粹吃喝玩樂當社交人的。
反正依靠NBA,他們脫離了貧窮,脫離了社會底層。
他們抱團取暖,借助NBA的影響力,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
而大多數華人,似乎永遠都在勤勤懇懇的悶頭勞動,攢那么一點家底,卻免不了被人欺負。
‘中國人不團結,中國人善于內斗,’這樣的標簽連中國人自己都很難否認。
可并不是所有中國人、華人都是這么想、這么做的。
他們中有許多都熱愛自己的同胞,熱愛自己的故土。
李良就是如此,在肯塔基大學的四年,他從不避諱自己中國留學生的身份。
特別是在籃球場上,他總是會主動和人說,他是中國人。
中國人打籃球也是很厲害的,從王治郅開始,巴特爾、姚明、易建聯、孫悅,還有華人林書豪,他們都在賽場上多少證明了自己。
李良相信自己可以成為下一個,并且是很優秀的一個。
“大至說的對,咱們應該團結起來,你也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而且,做我的經紀人,很輕松的哦。收入不低,時間自由,工作量小,不耽誤你打游戲。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好的工作了。怎么樣,答應我吧。”李良目光灼灼地看著朱姝,說完理想,開始用待遇誘惑她。
朱姝整理了一下心情,其實她早就被說服了。
雖然到白曉婷的姑媽家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那終究是寄人籬下。
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看起來很不靠譜,可她愿意去相信李良。
朱姝信任李良,從那次舞會被他帶著跳舞開始,就很信任他。
朱姝用力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做你的經紀人。”
“好!Yes!太棒了!”
李良見說服了朱姝,感覺自己朝目標又前進了一步。
魏大至和朱姝都顯得很開心,只有白曉婷在一旁默默不語。
李良對白曉婷道:“喂白曉婷,要不你把你廣告公司的工作辭了,專門幫我做廣告怎么樣?”
白曉婷冷哼一聲:“你別高興的太早,進NBA,八字沒一撇呢,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再說了,你付得起我的工資嗎?還有我的日常開銷?我住哪兒啊?要在哪兒辦公啊?要怎么和你簽合同啊?再說你能在籃球場上打幾年?能不能保證我的職業生涯長久?”
李良被白曉婷問得啞口無言,只能豎起大拇指,道:“看到沒有,這才是專業!”
其實這些問題李良都有考慮到,不過一切要等他選秀大會當選,簽下合同才有考慮的意義。
“白曉婷,等我簽了合同,你要是不想在廣告公司做了,就來找我。我會讓你有事做的。”
“你就吹牛吧!搞得你要當總統,組內閣一樣,都開始封王封爵了…”
白曉婷譏諷的話,卻一下子擊中了李良。
他眉頭一皺,心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兒:“對了,總統,我要去見總統!我差點把這事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