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突然出現這種事情?”
“華納之前沒有和你們打過招呼嗎?”
“制片人不是整個項目最先確定的發起人嗎?”
正當弗朗西斯科波拉接受了斯嘉麗母親的委托,與馬丁斯科塞斯電聯溝通時,在最短時間內組織好言語的江月,也聯系上了詹姆士沙姆斯。
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令這個為《暴雨》奔走忙碌的老爺子愣在了當場,溫文儒雅的他在轉瞬之間就已經抓住了事情的脈搏,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用意外驚詫的語氣直面詢問。
對于這位在圈內混跡多年的專家來說,江月帶來的消息,是致命的。
但由于兩部電影皆未上映,以現在的局勢來看,這只是一個死緩。
“是——是的——”
江月的話語有些遲疑,因為她不知道該怎樣向對方解釋。
但是,一想到在加拿大沒法安心拍戲的姐姐,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當初,這個劇本就算是白送給華納的,我姐姐只是希望以此劇本,換來華納在《百萬美元寶貝》這個項目上的支持,但誰知道,華納現在把我姐姐掛在首席制片人的位置上…”
“她剛剛才發現這件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所以——”
“我就打電話給你了。”
AngLee的所有作品中,都有他的身影,而江火又是AngLee帶出來的人,所以在整件事情上,江月并沒有選擇隱瞞,但她的坦白,卻令詹姆士有些頭大。
出道這么多年,制片了二十多部作品,認識很多的人,與福克斯、環球、索尼合作過,就連米拉麥克斯與米高梅也打過交道,但——華納那邊,他還真不熟。
與另外五家皆不相同,華納一直保持著古老的制片廠模式。
雖然綁架演員、導演的長約消失不見,但取而代之的,則是入股收購由這些人創建的一家家小公司,以此方式,將這群家伙徹底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正是因為這種捆綁,所以華納可以輕而易舉地請到自己想要的家伙。
而這種模式,也讓外人束手無策。
一直以來,華納的沖獎領域,都是由專人負責。
詹姆士知曉這些家伙,但根本就沒法拉上關系。
他們有著多年的沖獎經驗,固定人脈,完善宣傳手段,根本就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
和囂張跋扈的韋恩斯坦兄弟相比,華納的沖獎團隊更像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根本就沒法溝通,更別提嘗試著運作,讓他們改變想法了。
所以——
當詹姆士再三確認之后,本還干勁十足的他,忽然覺得江火涼了。
因為他沒辦法去改變華納的想法。
但他不能和江月明說,他害怕自己的泄氣會影響到整件事情。
“我先去打聽下情況。”
拋下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詹姆士便率先掛斷了電話。
聽筒里傳出的嘟嘟忙音,令江月長嘆了一口氣。
她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想要解決這些問題,但——
她現在只能坐在這兒。
盯著桌頭相框內的照片,江月就有些煩躁。
一直以來,她的目標就是幫姐姐解決所有問題。
她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而且將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打理的僅僅有條,但——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要解決,就能解決的。
她可以去買版權,她可以去談項目,她可以去處理姐姐不愿面對的人際關系…
但——
在已經固化的體系階層面前,她沒有一點辦法。
這不是花錢買買買就能解決的問題,這種留存了數十年將近上百年的團體,就連詹姆士沙姆斯這樣的圈內新貴也沒辦法插足入場。
單手托腮,看著照片上那笑意盎然的面頰,江月就有些感慨。
這么多年了,她們度假獨處兩周以上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一次,便是《臥虎藏龍》殺青,《仙劍》開拍之前的海島之行。
另一次,便是《百萬美元寶貝》拍完之后的散心之旅。
雖然和漫長的工作時間相比,休息的時間短的可憐,但——
江月一直都很開心。
因為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可惜啊——這一次怕是又要失敗了。”
十指相交,掌心閉合,拇指磨蹭,話音呢喃。
視線迷離的看著照片,已經猜到詹姆士真實想法的江月,情緒有些低落。
“上一次,可以賣環球個人情,在失敗的情況下,利益最大化。”
“但這一次呢?”
“我真的是想不出法子來為我們謀求更多的利益了啊…”
江月得承認,在獎項方面,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這件事情并不能怪她,但她也會因為此事而失落。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不知道該怎么做。
她現在只知曉,事情又一次的走進了死胡同。
“哎…”
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無奈的長嘆。
雙眸閉合,身軀放松,緩緩后靠。
正當江月想要把思緒放空,不準備去思索這些無法處理的棘手事情時。
擺放在桌上的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
‘是姐姐么?’
江月拿起手機,清掃了一眼屏幕。
當她發現來電號碼歸屬于詹姆士后,僅存的一絲希望,也消散匿跡。
‘他放棄了?’
也不外乎江月會這么想,畢竟距離剛剛的電話才過去了十分鐘。
十分鐘想要把一件事情調查清楚?
這怎么可能!
按下接聽鍵,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江月剛想開口,便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江月?”
“是我。”
“事情已經解決了。”
“嗯?”
正琢磨著該如何向姐姐匯報的江月在聽聞此話語后,雙眸頓時瞪大。
滿是意外的話音,也隨之飆升,“詹姆士,你想到辦法了?”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AngLee導演果然說的沒錯,隨著韋恩斯坦兄弟的消失,整個沖奧圈,你就是老大。”
就在江月毫不寧吝嗇溢美之詞,想要向對方表示自己的感謝時,電話那頭的詹姆士,倒是給出了別樣的答案,“江月,你搞錯了,這件事情,不是我解決的…”
“什么?”
詹姆士的話語宛若無形大手,掐住了江月的脖頸,令她呆愣當場。
“不是你解決的?那又是誰?我姐姐找了別人?”
一連串的問題令詹姆士有些頭疼,他知道這是一個復雜的關系,他不想攪和進去,但——他現在只能明說。
“我剛剛去問了華納的朋友。”
“他們說,半個小時之前,馬丁斯科塞斯忽然打來電話,想要在《無間行者》的制片人那一欄里,加上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自己說,這件事情已經和江火商量過了。”
“我當時就很奇怪,我以為對方給我的消息是錯的。”
“因為你之前都和我說了,你和你姐姐并沒有和馬丁斯科塞斯打過交道。”
“但是,當我理清對方的人際關系時,我才發現,整件事情沒有問題。”
“你姐姐的好——朋友斯嘉麗,得叫他一聲叔叔。”
江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掛斷電話的。
但她知道,當詹姆士開始敘說時,自己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桌頭的照片上。
‘是斯嘉麗幫她解決的問題嗎?’
江月的目光有些復雜。
她承認,當她發現姐姐和斯嘉麗攪和到一起去后,她的確有拉著對方下地獄的沖動。
她一直覺得姐姐是自己的,她從未有分享的念頭。
但當她瞧見,姐姐那一臉慫包的認錯時,當她知曉,姐姐從來就沒有主動要求時——
她的心,還是軟了。
她能猜得到,姐姐和斯嘉麗外出拍戲時,到底會發生什么。
但她更清楚,就算姐姐一身是膽,也不敢主動出擊。
看著那懷摟自己,一臉大笑的家伙,江月深吸了一口氣,足足憋了數十秒,這才緩慢吐出。
“好嘛,算你過關了——”
“事實證明,不管在哪里,你都在想著我。”
“你要是先與斯嘉麗說了這件事情,那現在就不會是這種尷尬的局面了。”
“不過這種尷尬也挺好,最起碼讓我知道了,你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可——”
“我還是不喜歡這種尷尬呢。”
皺眉思索了半晌,目光從未移開。
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但又更像是解決歷史的遺留問題。
江月拿起了桌上的話筒,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幫我訂八月二十九日去威尼斯的機票。”
“不用給我訂房間,我姐那個就是套房。”
沒錯,江月要去參加威尼斯電影節。
不管斯嘉麗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