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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教主饒命

  陳洛陽說完,在場其他三人都有倒抽一口涼氣的感覺。

  楚皇程輝嫡系子女一共七人,五男二女。

  皇四子程虎元、皇三子程麒元皆是陳洛陽親手所殺。

  皇二子程鳳元,死于林巖之手。

  其中屠山夷尤其清楚,林巖能極為順利干掉程鳳元,其中有陳洛陽一份不可抹殺的功勞在。

  一枚云凜古玉,正克制南楚皇族絕學輝煌譜。

  可以說,南楚已經隕落的三個皇子之死,全都跟陳洛陽有或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現在陳某人又盯上人家的皇長子程龍元…

  這是要絕戶嗎?

  紅塵界里古神教同南楚皇朝之間,確實常有交鋒,彼此殺傷對方高手不在少數。

  不過眼下大家正一起聯手攻西秦,尚沒有到翻臉的時候。

  陳洛陽如此動作,會否對大局有影響?

  總教教主江懿,能同意嗎?

  謝不休和屠山夷一邊想著,一邊又看了寧久微一眼。

  南楚皇長子程龍元,可是跟陳洛陽、林巖、湯乙明一樣的第十六境武圣。

  并且,在南楚新一代強者中,公認他僅次于鳳翔侯程應天。

  換言之,皇室嫡系子孫中,以他為首,更勝過程鳳元等人。

  讓第十五境的寧久微去行刺程龍元,這差事,著實不是“有些難度”四個字可以形容。

  這已經有些強人所難了。

  寧久微深吸一口氣:“屬下,遵命。”

  屠山夷心中微微一動,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說。”陳洛陽淡然道:“可以暢所欲言,但吩咐給你們的差事,我只看結果。”

  光頭大漢看了寧久微一眼后說道:“陳教主吩咐的事,我等自當盡心竭力,只是屬下方才聽您的吩咐是,行刺一個目標,這個…”

  寧久微聞言,也是心中一動。

  行刺一個人。

  殺死一個人。

  真要摳字眼的話,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但眼下的問題顯然在于,最終解釋權在陳洛陽手上。

  寧久微如何理解不重要,到頭來還是陳洛陽說了算。

  陳洛陽平靜的看著他們:“不錯,行刺程龍元,有什么問題?”

  寧久微吐出一口濁氣:“沒問題。”

  屠山夷和謝不休都若有所思。

  看這意思,似乎就不是有意刁難人叫人去送死了。

  只要展開刺殺即可,并不一定非要殺死程龍元。

  但是,就這么簡單嗎?

  顯然不可能。

  換言之,所謂刺殺,不能是走過場,至少要對程龍元造成實質性的威脅才行。

  能真的殺死程龍元,在當前大局面下,甚至未必是好事,可能影響西秦那邊的大戰。

  刺殺的真是目的,更像是個吸引人注意力的幌子,便于隱藏真實目的,瞞天過海…

  當然,也可能猜錯了,真的刺殺不成功,說不定陳洛陽還會找后賬,那寧久微便只有自認倒霉了。

  但在此之前,這個任務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讓人絕望。

  不過也仍不簡單。

  楚皇御駕親征西秦,程應天等南楚頂尖高手大都出動。

  就古神教目前掌握的情報,皇長子程龍元,眼下幾乎等同太子,留守南楚皇都坐鎮,行監國之權。

  南楚再空虛,皇都也有部分高手和程龍元一起鎮守。

  更何況,就像西秦政陽城一樣,南楚都城的守城大陣,也是一等一的堅固。

  刺殺說起來容易,做做樣子倒簡單,可要想真的形成威脅,眼下古神教一方留守的高手傾巢出動都未必夠用。

  “陳教主,我們在南楚皇都的暗子,是要全部動用,配合寧姑娘嗎?”屠山夷在一旁請示道。

  陳洛陽便看他一眼。

  光頭大漢恭敬的笑笑。

  說是請示,倒不如說是委婉的勸諫。

  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就算所有暗子都一起動用,也未必有效,不過白白犧牲。

  至于讓寧久微一個人去闖南楚皇都…

  力敵想都不用想,智取也同樣是強人所難。

  “一個人,足夠了。”陳洛陽淡然道:“如果能把握住機會。”

  聽陳洛陽前半句話,其他三人神色都微微有些不自然。

  但聽到后半句話,他們則面面相覷,感覺另有玄機。

  寧久微沉吟一下后,試探著問道:“撤離的時候…”

  “會安排人接應你。”陳洛陽看了寧久微一眼:“盡快動身。”

  寧久微向他行了一禮:“屬下遵命。”

  此女倒也干脆,直接就向殿外走去,然后徑自出了神魔宮,也無需整理行裝,便即離開古神教總壇,向南楚而去。

  “還不錯。”陳洛陽笑了笑:“我欣賞有膽色的人。”

  屠山夷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所謂刺殺,有時候刺殺之后如何逃脫,才是真正的難點。

  陳洛陽這方面許人接應,沒有真的無人性到底,多少給寧久微吃了個定心丸。

  從這方面來看,或許這位陳副教主確實有獨到打算,并非真的打擊報復。

  …當然,也說不準,誰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說不定是看心情呢?

  屠山夷與謝不休都在心中暗自腹誹。

  “陳教主,萬一,我是說萬一…呃,不對,是很可能,是很可能才對。”謝不休滿臉堆笑說道:“您神機妙算,很可能給創造的機會太好,寧師妹他要是真的把程龍元給宰了,楚皇那邊…”

  陳洛陽漫不經心的說道:“他不是還有個小兒子嗎?正好不用費心選哪個繼位了。”

  “…陳教主您說的甚是。”謝不休干笑。

  五個少了四個,幾乎全是您一手操辦,為了南楚皇位平穩傳遞,避免兄弟鬩墻五龍爭位,陳教主您可真是勞苦功高。

  …他么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楚皇小兒子是你的種呢,讓你能這么費心幫他掃清登基障礙一路扶上皇位。

  南楚五皇子將來要是真的接了南楚皇位,他最該謝謝的人是你好嗎?

  謝不休和屠山夷兩人心中幾乎浮現同一個念頭,都在無聲的瘋狂吐槽。

  吐槽歸吐槽,他們心中都有些憂慮。

  除了寧久微以外,陳洛陽顯然另有安排。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說不定寧久微這個幌子掩蓋的真實計劃,就是陳洛陽另一重安排真打算干掉程龍元呢?

  能干掉南楚一位武圣當然是好,但對眼下大局來說未必有力,指不定就逼著楚皇和南楚皇朝徹底翻臉。

  大家老對手了,翻臉就翻臉好了,誰怕誰啊?

  只是這明顯可能影響江懿和古神教眼下在西秦的局面。

  …這位陳教主真正矛頭所指,該不會是古神教另外那位教主吧?

  這才是屠山夷與謝不休最擔心的地方。

  雖然他們掩飾的很好,但陳洛陽大致可以猜到他們擔憂什么。

  不過他并不在意。

  因為總教教主江懿知道他要干什么,兩人目前有默契。

  準確說來,跟楚皇之間,甚至也有一些默契。

  大家現在的注意力,其實都在同一個地方。

  先天宮。

  眼下就算真的一不小心把程龍元給干掉了,楚皇都未必會立馬發作。

  更何況陳洛陽也沒心思干掉程龍元。

  在沒有像之前西秦那樣,幾乎一擊必殺將之整個打垮的把握前,南楚多幾個皇子內訌,才是陳洛陽和古神教樂意看到的情況。

  寧久微,看她的造化了。

  陳洛陽神色如常,轉頭又看向謝不休。

  謝不休本就心中惴惴不安,此刻被這位陳副教主盯著,頓時心中發毛。

  “陳教主,我…不擅跟人動手,實力弱得很,雖然恨不得時刻追隨您左右效命,但只會壞了您的事情。”謝不休臉上堆笑:“真的,真的,我之前的差事全辦砸了,白虎殿進進出出領刑罰是家常便飯,我知道自己無能,也很想為神教建功立業,無奈自己實在不是那塊材料…”

  一旁的屠山夷以手掩面。

  陳洛陽在一邊聽得也哭笑不得。

  他現在明白屠山夷所說的其人性情一言難盡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謝不休自述為真,一直以來都這么不中用,那他恐怕不是裝慫,而是真的如此。

  不過,這讓陳洛陽嘖嘖稱奇。

  這樣的人,是怎么修煉到第十五境的?

  單純先天天賦是不夠的。

  意志不夠堅定,心念不夠自信,再好的天賦也會蹉跎浪費。

  這個世界,瘋子可以是武道強者,狂人也可以,奸險小人卑鄙無恥之徒同樣沒關系,你有各種各樣或這或那的毛病都沒事,但唯獨意志不堅,缺乏自信的人學武注定不可能有大成就。

  很多時候,武者向上攀登,甚至需要一種全無道理的自信和無畏。

  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是對自我的挑戰和超越。

  正如葉天魔,哪怕經過百多年前那一場大戰吃了被全天下圍攻的虧,如今也是狂傲依舊。

  在其字典里,從來沒有“各個擊破”這四個字。

  即便如今單對單,他仍然是紅塵里魔尊之下最強的存在。

  換個角度看,這是近乎盲目的傲慢與自大。

  但沒有這份心氣,武者便很難有這般成就。

  說來玄學,但虛幻的意志一定程度上在深深影響人的現實。

  同為紅塵巨頭,哪怕是看起來性情平和或者說有些陰沉的楚皇、江懿、西秦大帝等人,心中也都有各自驕傲乃至偏執之處。

  每個人心中的自信與驕傲,可能各不相同,不一定全像葉天魔那般狂放。

  但毫無疑問,遠超常人的傲慢與偏執。

  面對魔尊,看似大家都保持沉默。

  但真要觸及各自心中的爆點,結果多半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當然,凡事無絕對。

  有沒有可能真的屈服?

  有,但那往往意味著自身再無進步的可能,甚至反而會退步。

  陳洛陽如今習武越久,修為越高,對此感觸越深。

  他本人在這方面同樣不例外。

  所以他也就對這個謝不休格外感興趣。

  辦砸了不少差事,結果還能入神魔宮,顯然總教教主江懿也很看重此人呢。

  “跟我走。”陳洛陽看著謝不休,淡然說道。

  謝不休頓時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然后,他以一個要抱大腿的動作撲向陳洛陽:“教主饒命啊!”

大熊貓文學    我奪舍了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