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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4 要死

  只見上面寫著七個字:“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是什么意思?

  你想搶我糧食,那我就去搶你糧食?

  閃過這個最初的念頭之后,鮑承先便斷然說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聽到他說話,其他人不由得都盯向他,特別是不懂漢字的那些建虜,更是盯著他,想要知道什么絕不可能!

  只見鮑承先神經質地下了定論之后,便轉頭對豪格說道:“主子,明軍不可能知道我們要來偷襲啊,這肯定不可能!要不然的話,為什么不埋伏重兵直接伏擊我們呢?”

  豪格聽了,轉念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啊,要真是事先知道的話,為什么不事先埋伏好重兵呢?

  可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話,那這個“來而不往非禮也”怎么解釋?

  更為關鍵的是,豪格隱隱地,就感覺這個很熟悉,自己越想不到什么,明軍就會越來什么。

  想到這個,他就還是非常地擔心。

  他們卻是沒想到,孫傳庭這邊根據蛛絲馬跡料到建虜余孽要圖謀德山和下關,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建虜余孽什么時候動手,會來多少兵馬?

  日日埋伏,這是不現實的事情,還不如來個“來而不往非禮也”來得實在,反正也不會怎么在意這德山和下關,抄了建虜老巢那是一樣的還擊效果。

  當然,如果崇禎皇帝在這里的話,對建虜余孽什么時候到哪里,什么時候發起攻擊,來了多少人馬什么的,就全都一清二楚,那樣的話,自然可以布下重兵埋伏了。

  “收拾東西,撤!”豪格不敢多待,更不想坐等明軍的反撲,便想著趕緊回去得了。

  鮑承先總覺得有點擔心,看著其他人四散而開,去收羅盡可能有用的東西,他沒有去,而是站在那里看著大海。

  此時,已經看不到明軍戰船的蹤跡,但是,他還一直看著。

  忽然,他全身一震,臉色慘白地轉頭去看豪格。發現豪格已經離開,便連忙追了過去,一邊喊道:“主子,主子”

  豪格聽到他的聲音有點不對,便轉頭看去,卻見鮑承先臉色慘白地過來,剛想問什么事情時,卻見鮑承先一個趔趄,往前跌倒,“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豪格見此,并沒有去扶,反而更是吃驚了。不知道什么情況,竟然把鮑承先嚇成這個樣子?

  鮑承先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塵土,而是用顫動的語氣對豪格說道:“主子,奴才明白了,明軍的來而不往非禮也,是用他們的水師去偷襲京都!”

  “什么?”豪格一聽,立刻否認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重復到后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越來越慘白,因為他心中明白,這個可能性很大!

  這次為了偷襲明軍,除了防備德川幕府的軍隊之外,大部分精銳都已經被抽調過來,京都可以說是非常空虛的。明軍要去偷襲京都,那絕對是十拿九穩的。

  而京都如今是豪格的老巢了,不但有天皇和倭國朝廷在,而且他這幾年搶來的糧草物資什么的,除了前線必須的之外,都集中在京都的。

  如果京都被奪,對于豪格來說,那絕對是一次非常重大的打擊。

  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島嶼,如果沒有該死的明國水師,基本上就不用擔心腹地的京都被偷襲。然而,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想著可能的后果,豪格不由得怒聲咆哮道:“這不可能,你不是說明軍不可能事先知道的么?你這狗奴才,來偷襲明軍是你說的,被明軍偷襲又是你來說,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玩老子么?”

  說到憤怒之處,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啪”地一聲,打在鮑承先臉上。

  含怒出手,力道之重,打得鮑承先一下撲倒在地,僅有的幾顆牙齒,也合著血水吐在了地上。

  眼前似乎有不少星星在轉,兩眼翻白之下,鮑承先便暈了過去。

  他本來年紀就已經很大了,不過身體保養得好,因此還能隨軍而行。以他這把年紀,也算是對建虜忠心耿耿了。

  然而,此時豪格含怒出手,他就是保養得再好,又怎么經得起這個耳光。

  豪格看著鮑承先暈倒在地,不由得稍微一愣:怎么這么不經打?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而已,豪格隨即擔心起京都的安危,便立刻下令,讓他的手下早早打掃下戰場,就立刻回京都。其焦急之程度,都到了壓根不管下關那邊了。

  沒人去管鮑承先,嘴上的劇痛,終歸是把他給痛醒了。

  睜開眼睛,忍受著嘴上的劇痛,就蹲在地上,伸手去把他的那幾顆牙齒撿了起來,就那么愣神地看著帶血的牙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聲厲喝:“怎么,是在恨老子了是不是?”

  鮑承先抬頭看去,只見豪格冷著臉,帶著兇狠之意盯著他,心中一顫,連忙跪下回答道:“雷霆雨露皆是主子恩典,奴才豈會怨恨主子,是奴才做得不夠好!”

  說話間,口齒漏風,還吐著血水,有點含糊不清,但仔細聽著,終歸還是能聽清的。

  “那就快點滾起來,回京都!”豪格聽了,便冷喝一聲,而后大步走開。

  “奴才遵命!”鮑承先聽了,立刻回應一聲。

  等豪格走開之后,他便緩緩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水,可碰到了嘴巴傷口,頓時痛得他嘴角一抽,倒吸冷氣。

  鮑承先站了起來,低頭再看看手中那幾顆帶血的牙齒,隨后就放到了懷里,轉頭看向離開的豪格背影,臉上出現了兇狠之意,不過很快隱去。

  隨后,他剛想跟上時,卻忽然聽到他邊上有個聲音響了起來:“主子,這明狗恨著主子,不能留!”

  聽到這話,鮑承先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邊上站著一個白甲兵,他自然認得,是豪格的心腹,正用手指著他,朝著豪格說道。

  豪格聽到聲音,轉頭看了下他們,便轉過身子,一步步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兇狠之意,一看就知道他有殺心。

  鮑承先一見,便知道情況不妙。他連忙“撲通”一聲跪下,對豪格賭天發誓道:“主子明鑒,奴才從天命六年棄暗投明,歸降大金之后,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奴才怎么可能會恨主子,主子明鑒啊!”

  “主子,看,他剛說要投明!”那白甲兵聽了,立刻補上一句道。

  鮑承先此時已經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會露出對豪格的恨意,還被這建虜給看到了。原本搬出他的明奸老資格之后,已經看到豪格的臉色轉好了很多。可此時,那白甲兵一說,豪格的臉色馬上又轉差,這讓他非常地害怕,連忙磕頭說道:“奴才這條命都是主子的,怎么可能會恨主子!主子要不信,奴才這條老命,都可以隨時取去,絕無半絲埋怨之心!”

  “此言當真?”豪格俯視著他,冷聲喝道。

  “當真!”鮑承先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不對,不過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回答了一聲,又覺得力度不夠,就又補上一句道,“絕對當真!”

  “好,那你把命拿來!老子現在就要!”豪格盯著他,冷聲喝道。

  “”鮑承先一聽,頓時傻在了哪里。

  自己所說得這話,不就是套路,是為了表忠心而已,怎么可能真的不要自己的命!螻蟻都尚且偷生啊!

  豪格盯著他,見他沒有動靜,便重重地哼了一聲:“嗯?”

  被他這么一哼,鮑承先回過神來,看了下豪格,又看到周圍都圍上了不少建虜,便顫顫抖抖地拔出了腰刀。這期間,他一直看著豪格,希望豪格突然轉變念頭,會阻止他。

  然而,豪格始終就那么冷冷地盯著他,臉色一點都沒變化。

  這讓鮑承先越來越絕望,腰刀慢慢地舉起,再次慢慢地橫在脖子處,看著豪格,還是沒有動靜,便哭喪著臉說道:“主子要奴才的命,奴才自然是要給的。只是奴才這一去之后,就沒人幫著主子出謀劃策了,主子自己保重”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出謀劃策,豪格就想起如今這處境,不由得怒從心生,頓時厲喝一聲道:“啰嗦什么?”

  “”鮑承先被他喝得呆了呆,沒想到豪格竟然真得這么絕情,真要自己的這條老命?

  難道自己從天命六年開始為他們效命,二十多年了啊,竟然最終就落個這樣的下場?

  真要是這樣死了,不但死得沒有一點壯烈,死后還要背著一世污名,還榮華富貴也沒享受到。

  真要這樣,當初為什么要投降建虜,作為大明副將戰死疆場,至少還能留個好名聲吧!

  此時的鮑承先,心中非常地后悔了。可是,又沒有后悔藥可吃。

  真要他這樣死了,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于是,他就把刀一扔,向豪格磕頭道:“奴才這條狗命,還想替主子多殺一個明狗,否則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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