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英俄爾岱身上,還是鄭芝豹的身上,都有甲級竊聽種子,因此,崇禎皇帝遠在京師,卻對倭國那邊的事情了如指掌。建虜和德川幕府達成的結盟內容,多爾袞還不知道,崇禎皇帝就已經先知道了。
讓倭國運糧給建虜,這個是不允許的。不過他們顯然也是防著大明,這糧食的交接是定在朝鮮半島的北面海那邊,一般來說,就不是很好打劫了。
不過既然已經事先知道消息,就是把交糧地點放到北冰洋去,無非是多花點功夫,照樣是可以斷這個糧道的。崇禎皇帝這么想著,便準備等多爾袞這邊知道消息,看他怎么安排接應路線,到時候再說。
如今既然建虜已經成功把倭國給勾上岸來了,那留著建虜也就沒多大用處了。這么想著,崇禎皇帝便傳旨給盧象升,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他了。
第一個事情,自然是對朝鮮主權的宣示。這個得趕在倭國大規模登陸朝鮮之前就做起來。如此一來,倭國一登陸,這邊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師了。
第二個事情,就是交代盧象升,可以加強對建虜的攻勢,繼續消耗建虜的實力,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第三個事情,自然是把建虜和倭國的大概情況說下,讓盧象升做到心中有數,不至于對形勢估計錯誤。
而后,崇禎皇帝又傳旨召見鄭芝龍,對他說道:“倭國已經決定出兵朝鮮,卿就沒必要待在京師,官復原職,即刻前往登州,秘密整合登萊水師和這兩年新建造的戰船水兵。等朕旨意一到,就得跨海而戰,斷倭國軍隊的后路!”
之前被撤掉總兵一職,就只是演戲而已,因此,鄭芝龍就壓根沒在意。此時他一聽皇帝的話,知道和倭國的戰事要起,便立刻奏道:“陛下,倭國出兵,至少要等天氣轉暖。末將以為,要把倭國水師徹底擊敗,穩妥一點的話,最好是從其他各地再調集水師過來…”
他在以前打敗荷蘭艦隊的辦法,也是以多欺負少,發出江湖懸賞令,征集了東南沿海無數的船只,并設下陷阱,讓荷蘭艦隊前來港灣偷襲艦隊的時候,放縱火船去燒的。
如今要對付倭國水師,雖然倭國水師的戰船肯定沒有紅夷的西洋帆船跑得快,可倭國畢竟是一個國家,還是島國,擁有的戰船數量就不是紅夷可比。他就有點擔心,又不想打敗仗,就有了這個念頭。
崇禎皇帝聽了,明白鄭芝龍是指從東南再調集一些鄭家船隊過去。對于這一點,他是不贊成的,便搖搖頭說道:“東南沿海那邊的水師,需要承擔從南洋運糧的重擔,此事不能影響。”
說到這里,崇禎皇帝一笑又道:“至于對倭海戰,朕已經下旨給所有戰船都配齊了火炮,從紅夷大炮到佛朗機炮都有。卿回去和水師匯合之后,就能知道了。”
雖然他對海戰并不熟悉,但后世的信息傳播極其發達,混網上的,對于歷史有興趣的,當然知道一些,海戰曾經就追求過最大火力。因此,在后世的時候,那戰艦都是往大里造,且船上都是大量火炮,以火力取勝。
之前時候,對付建虜,水師根本就沒必要全副武裝,多是運輸船為主。自從準備要對付倭國之后,崇禎皇帝就開始下旨讓畢懋康專門派人去登萊地方兵仗局督造火炮,就地配備登萊水師戰船。而這些事情,是鄭芝龍在來京師之后的事情。
鄭芝龍一聽先是一愣,隨后就是大喜。此時的他,終于感覺到了,抱上朝廷這個大腿,以前沒法想象的事情,就都能實現。
比如說,戰船不夠是不是?皇上直接一道旨意,幾個造船廠都能源源不斷地打造戰船出來。這不,火炮不足,也是一道旨意的事情,就能全部配齊。也就是一個國家的實力為后盾,才能有這能力,至少他鄭芝龍,哪怕一年有千萬收入,可這個事情,可不是光有錢就可以的!
“陛下,如此末將敢保證,定要讓倭人吃個大虧!”鄭芝龍的信心當即暴增,立刻便保證道。
崇禎皇帝聽了,微笑著對他說道:“嗯,海上的戰事,就交給卿了。回頭對于火炮和戰船的升級,朕這邊已有打算。將來有一天,相信我大明水師比起西夷,船更快,炮更遠,這些事情,卿就等著看好了!”
一聽這話,鄭芝龍就想起了年前時候皇上教導太子的那一課。有新的火藥?有新的船只動力?難道自己有生之年,還真能看到?
不過想想好像也是有可能的,如今皇上那次授課的內容,早已隨著邸報傳遍大明。甚至還有皇上懸賞的事情,估計全天下人也都知道了。人多好辦事,人多力量大,指不定,就會被搞出來也不一定!
鄭芝龍不知道,遠在蘇州的香山,還真別說,崇禎皇帝的蝴蝶翅膀,已經煽到這里來了。
剛過完春節沒過去多久,蘇州這里,還是非常地寒冷。街頭上,除了不得不外出的人之外,基本上看不到有什么人。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各家各戶,都有炊煙升起,顯然是在生火做飯。但是,臨近大街的一處房子這邊,卻并沒有煙火。沒人在家的話,也是正常的。但是,從屋子里,卻有人聲。
“呯”地一聲,就見一個婦女牽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猛地推開了一處房門,沖著里面,帶著惱怒、失望,大嗓門地喊道:“家里沒糧了,你到底管不管?”
屋里面的一個漢子,或者受屋外吹來的冷風一激,打了個哆嗦,頓時轉頭看向房門處,有點不滿地說道:“沒糧就去買啊,不要打擾我!”
“錢呢?錢在哪里?”那婦人聽得身體都是一哆嗦,厲聲喝道,“我的嫁妝都已經當掉,家里哪還有錢?你天天抱著死木頭,可有操心過這個家?操心過我和孩子?”
聽到這話,里面的男人不由得愣了下,終于意識到了不對,當即有點訕訕地說道:“要不這樣,你去賒點糧食,就說我回頭給他們干木工活還好了。這十里八鄉的,都認得為夫的手藝。等將來有一天,為夫把這飛車改造完善了,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會有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呯”的一聲,那房門被婦人猛地關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打斷了他的說話。
“要那鬼東西還是要老婆孩子,你自己選!”隨后,婦人憤怒地聲音從外面傳來,“來接我和孩子的,就先把那鬼東西砸了!”
說著話,腳步聲遠去,似乎是要出門而去。
這漢子一聽,頓時站了起來就想追出去。他知道,自己媳婦又要回娘家了。以前就回過幾次,每次去接人,都要被岳父岳母埋怨,每次都是賠禮保證才把人領回來。
說真的,他是真不想去岳父岳母家了!
“娘子…”剛喊出兩個字,他就看到了擺在面前的東西,忽然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算了,至少回娘家,餓不著他們母子。”
說完之后,他竟然又坐了下去,盯著面前的東西埋頭苦思,嘴中還喃喃自語道:“這飛車為什么就不能再飛高一些,至少要飛過屋頂才好吧?是哪個地方還需要改進?”
說著話,他就又開始搗騰眼前這個東西,也就是他口中的飛車。就這么地,屋子里又安靜了下來。
“呯”地一聲,房門又被人用力推開,一股冷風刮了進去,再次激得這人一個激靈,轉頭看去,發現門口站著他媳婦和兒子。于是,他有點詫異地問道:“嗯…怎么還沒走?”
門口的婦人正想說話,惱怒他自己也不去找點吃的,可話還沒開口,就聽到他來了這么一句,頓時,明顯能看到,是被氣得不輕。頓時,一轉身,扭著頭帶著孩子就走。
不過身后,立刻傳來了喊聲,帶著一點焦急:“娘子…娘子…”
這婦人一聽,心中稍微好受了一點,站住腳步轉過身,正要說什么時,卻聽里面傳來那男人的聲音:“娘子,把門帶上,冷…”
“…”婦人一聽,氣得一跺腳,還給他關門,真是做夢!
轉過身,連話都懶得說,直接就走了。
不過,這婦人帶著孩子剛打開院門,正要氣沖沖地出門,卻沒想到,差點就撞到了人。
原本她心情就不好,頓時就罵開了:“那個不長眼的,堵…”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清了眼前情況,頓時,那話就說不下去了。
只見在她的面前,是一個有點尷尬的衙役,而在外面,還有好些個衙役,且還有一頂官轎。
不管如何,面對這個陣仗,她是無論如何都沒膽子發飆的,正想賠罪時,卻聽剛想敲門以至于差點被撞的衙役問她道:“請問,這是徐正明徐木匠的家么?”
說話間,都帶著一點客氣,很顯然,不是來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