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443 鰲拜的心都涼了

  “只要能救出我娘,死也值了!”

  崇禎皇帝明白他的心情,便把他的想法說了一遍。

  這不說還好,一說之后,陳紹宗是非常地驚訝,隨后,他沒有任何語言,只是拿頭磕地,“咚咚咚”地聲音還很響。

  邊上站著的李來亨也同樣非常地震驚,看看認真地崇禎皇帝,再看看正在地上磕頭的陳紹宗,他心中忍不住感慨道:“就算不成,老夫人也肯定是瞑目了!”

  看到陳紹宗只是幾下,頭上就已經見血,崇禎皇帝連忙一揮手,讓藍天保趕緊去扶起他道:“救你娘的事情,還得你去做呢!”

  “陛下隆恩,我…我…”陳紹宗倔強地跪在地上,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最終又狠狠地磕頭下去,發出響亮的“咚”得一聲,然后才站了起來,順手只是用袖子擦了臉上的血。

  崇禎皇帝看得搖搖頭,吩咐藍天保給他包扎一下,然后親手寫了份旨意,交給李來亨,讓他帶回給盧象升。

  幾天之后,金州,一處深宅大院,建虜軍卒守衛森嚴,院門什么的地方,都有崗哨。但是,在一處大堂前,卻是一張躺椅,上面躺著一個老人,在曬著太陽閉目養神。另有兩個貌美侍女,一個捶著肩膀,一個捶著腿。

  不知道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個老人手中有無數大明軍民的鮮血。他就是滿清的和碩禮親王,愛新覺羅代善。

  此時已是崇禎十五年,他也已經五十九,垂垂老矣。

  年輕的時候,他還想著爭一下權力。可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已經放開了一切。如今一直鎮守在金州,也沒有怨言,就當是在這里養老了。

  可是,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一聽就知道有急事。

  聽到這動靜,代善眼睛猛然睜開,嚇得那個捶腿的侍女一個激靈,以至于捶重了兩下。

  不過代善根本沒理他,而是坐了起來,轉頭看向院門處。此時,一名建虜已經進來了,看到他之后立刻跪地稟告道:“殿下,潛伏海邊的探馬來報,東江軍水師,至少有兩百艘,浩浩蕩蕩地往北出發了,能看到甲板上,全都是明軍軍卒。”

  “哦?”代善一聽,立刻轉頭看向明軍去的那個方向,略微一思索,便又躺了回去,而后淡淡地說道:“知道了!”

  最近這幾個月來,代善知道皇太極頻繁調動各地人馬,肯定是有什么動作。如今明軍浩浩蕩蕩地往北開去,肯定和這個有關。不過,這關他代善,關金州又有什么關系?

  而且明軍是在海上的,他代善對此只能是干瞪眼的份。至于報告行蹤?海邊都有大清的探馬,別處自然也會知道明軍這么明目張膽的行動。

  這一天,就這么過去了,東江軍的行動,果然不關金州的事情,金州這邊風平浪靜!

  第二天,代善依舊曬著太陽,享著清福,過著自得其樂的生活,什么大清的煩惱事,反正都是皇上的事情。

  從這點上來說,不去搶那個位置,就有不在那個位置上的好處!這樣倒也不錯!

  他這么想著,卻又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這讓他的眉頭微皺。

  坐鎮金州兩年多了吧,和東江軍一直相安無事,怎么這兩天,就好像有事多了的感覺呢?

  果然,腳步聲就是來這里,一名建虜向他稟告道:“原懷順王手下副將陳紹宗急見殿下,說有皇上旨意。”

  “哦?”代善一聽,便站了起來。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么皇太極的旨意由這個陳紹宗來傳達,但不妨礙他聽到有旨意之后,做出恭順的態勢。

  不一會之后,他穿好了一身蟒袍,很正式的那種,轉到前衙時,卻見陳紹宗狼狽的神情,還是一身便裝,一個人站在那里等他。

  這一下,他就好奇了,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人,他也認識,是耿仲明的手下心腹。由他來傳旨,還這么狼狽,搞什么鬼?

  好像是知道他有疑惑,陳紹宗一見他出來,便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裹,當場揭開,露出了一份圣旨,而后雙手奉上道:“請殿下過目!”

  代善都差擺香堂迎接了,結果卻是這個樣子,讓他有點疑惑,便接過侍衛轉遞過來的圣旨,立刻展開看了起來。

  看完之后,他還是一頭霧水,不過也能猜到,估計和當前的局勢有關。

  “如今和東江軍已經圖窮匕見,急需殿下相助!”陳紹宗急忙解釋道,“前段時間,皇上到鳳凰城堡,故意當著眾人的面奪了我家王爺的爵位…”

  他把整個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當然了,最后決定假戲真做,回家被兒子出賣的這個事情,肯定是不會說的。

  之前的時候,崇禎皇帝就斷言,皇太極不會把這個事情告訴金州這邊,更不可能實時往金州這邊通報事情進展。要不然,知道事情的人多了,皇太極肯定會擔心消息泄露,畢竟建虜還在盼著陳紹宗能把東江軍給騙去的。

  而如今,陳紹宗剛來廣鹿島這邊,東江軍耽擱幾天再出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皇太極花盡心思在鳳凰城堡那邊的布局,絕對不會輕易撤掉,除非確認東江軍沒有上當。

  就是基于這樣的推斷,當然了,夜不收對金州的監視,也能從另外一方面佐證他的推論。崇禎皇帝便決定派陳紹宗過來忽悠代善了。

  “…末將和我家王爺到廣鹿島順利誘出了東江軍主力,只是沒想到那個盧象升竟然又分兵了一路,提前上岸,說是要策應大軍,萬一有問題,大清又截斷東江軍退往江邊,也好有個退路。”陳紹宗繼續往下編道,“我家王爺就在盧象升身邊,無法走開。因此給了末將這道旨意,讓末將來找殿下,抽調兩千騎軍,從后堵住東江軍的這條退路。”

  陳紹宗說了這么多,代善聽了,不由得暗嘆皇太極竟然花了這么多心思。這個時候,他自然知道了,為什么皇太極頻繁調動各地人馬。就是趁著調動多了,能混人耳目,才能設下重兵埋伏的陷阱。

  當初從金州把耿仲明調去鳳凰城堡,該不會在那個時候,皇太極就已經開始布局了吧?代善猜測著,最終在心中感慨道:“果然還是老四的城府夠深,夠奸詐,布局如此之大,當初被他搶得那位置,不是沒道理的!”

  想著這些,他看了看手中的這份旨意。當然,他不是懷疑圣旨的真假,這一點,他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他是看著這份旨意,感慨皇太極為了要消滅東江軍,給了耿仲明如此之大的權力。

  不過要是真能消滅東江軍的話,雖然做出這么多事情,可也是值得的。代善心中繼續想著,自己要是在這事上壞了皇太極的好事,那絕對會受到斥責,甚至降罪…

  他在想著,陳紹宗便在等著,心中有點擔心,不過沒敢表現出來。

  過了好長一會時間之后,代善忽然抬頭問陳紹宗道:“那盧象升分兵了多少人馬?”

  “回殿下,就是東江軍的騎軍,提前上岸了,有兩千左右。”陳紹宗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但是,這些問題都在預料之中,便馬上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復,代善點點頭道:“好,你先去歇息一下。本王讓人準備一下。”

  陳紹宗沒法,只好下去了。

  等他一走,代善便命他的親衛核實東江軍騎軍提前上岸的情況。

  演戲演全套,盧象升那邊,是真得讓李定國的兩千騎軍提前上岸了。

  因此,代善這邊,很快就核實消息,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于是,他就沒有猶豫了,傳了陳紹宗過去。

  說實話,陳紹宗一直有點擔心,什么下去休息,根本就沒心思休息。此時聽到代善傳他,心中是很緊張的,就怕代善這邊的事情掉鏈子,會影響救他娘了。

  很顯然,他多慮了,就聽代善對他說道:“東江軍的騎軍,都是明國秦兵組成,算是明軍中的精銳了。本王以為,如果只派兩千騎軍去堵截的話,怕是不夠。因此,城中三千騎軍可全部調動出去。另外,你就持皇上這份旨意,再去新金城調兵馬,務必配合皇上,一網打盡所有東江軍,為我大清拔出這顆釘子!”

  陳紹宗一聽,不由得大喜。

  之前的時候,明軍這邊估計,能調出兩千建虜,就已經是代善能接受的最大兵力了。可沒想到,如今代善竟然主動增加了兵力,要把金州城內的所有騎軍都給派出去!而且這還不算,還給他建議,讓他去新金城那邊再抽調人馬。

  這一刻,他算是體會到了,盧總督所領的東江軍,還真是建虜的眼中釘,肉中刺,都到了要不惜代價拔除的地步了。

  對于代善的建議,陳紹宗自然是連聲答應。

  當然了,代善派出的三千騎軍,并不會由陳紹宗來統領。

  代善這一次,到了金州城頭,目送著金州騎軍絕塵而去。過了好久,他才吩咐輪值守將道:“雖然東江軍主力已經北上,但金州兵力也只有三千了。小心看著城門,不要出什么意外!”

  鳳凰城堡這邊,鰲拜坐鎮,一直在等著東江軍的消息。

  這一次,皇太極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讓他感覺壓力山大。

  這種壓力,并不是說他手中兵力不夠,而是他感覺消滅東江軍這個事情的重要性。

  在他來之前,皇太極已經反復和他交代了。說一旦東江軍上岸,他就調集在各處的兵力,立刻纏上東江軍,務必不能讓東江軍逃回船上去。隨后,再用旨意調動周邊的大清軍隊圍而殲之。

  這是鰲拜第一次獨自領軍,還是這么重要的事情。有所緊張,自然就難免了。

  跟著他的耿繼茂看出來了,便安慰鰲拜道:“那個陳紹宗是有名的孝子,大人就放心好了,他老娘都在皇上手中,就絕對會乖乖聽話的。”

  鰲拜聽了,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贊同的。在真正放走陳紹宗之前,他自己也去打聽過。知道陳紹宗確實非常孝敬他娘,是那種寧肯他自己的命不要,也要聽他娘的話,不讓他娘委屈的那種。

  要不然,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說放就放!

  等了好些天之后,就在鰲拜等得都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有快騎飛馳而至鳳凰城堡,向他稟告說,明國水師果然浩浩蕩蕩地往北開來,已經進入鴨綠江了。

  一聽這話,鰲拜大喜,皇上神機妙算,知道鳳凰城堡和鎮江堡的份量足夠,讓盧象升那樣的能人都經不住誘惑,能引蛇出洞了啊!

  于是,他秘密出了鳳凰城堡,去周邊潛伏的大清精銳那邊轉了一圈,確認沒有問題,才回到鳳凰城堡這邊。

  只要明軍一上岸,這第一批可靠的大清精銳就會在他的統領之下,截斷東江軍的退路,然后其他大清軍隊,就能光明正大地來圍剿了。

  做著這個美夢,鰲拜等啊等,等啊等,就是沒等到明軍上岸的消息。好像是明國水師進入鴨綠江之后,速度慢了起來,最后竟然是龜速,甚至就直接停下了。

  這一下,鰲拜就急了,該不會是東江軍發現了什么吧?可鳳凰城堡和鎮江堡這邊的兵力絲毫未動。自己帶來的精銳軍隊都是潛伏在外圍的啊!難道是那陳紹宗露出了什么馬腳不成?

  終于有一天,有建虜帶著一人來見鰲拜,對他說道:“他是朝鮮人,以前在朝鮮水師待過。他說明軍那些船的吃水線并不深。他估計,船艙里壓根就沒有明軍,明國水師船上,就只有甲板上那些。”

  “什么?”鰲拜一聽大驚,還有點不信,便又追問細節。

  建虜從朝鮮掠了不少人口,這其中,自然也有朝奸。事實上,建虜軍中的朝鮮兵不少。這個朝鮮人,只是很多朝鮮人中的一個而已。

  他聽鰲拜問話,就趕緊一五一十地更詳細地給鰲拜分析了,聽得鰲拜的心都涼了!

大熊貓文學    崇禎竊聽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