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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懵了

  總不可能,陳奇瑜總督是發現了什么吧?左良玉心中沒底了,再次檢查了下埋伏情況,還是沒有發現異常。

  就在他疑惑不定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官軍在那齊聲大喊道:“爾等賊寇,尾巴露出來了,還想埋伏我等,快快束手就擒,免爾等一死!”

  聽到這話,幾乎所有的流賊都驚呆了,埋伏了這么久,看來是被官軍發現了!

  李自成、張獻忠等流賊頭目一聽,心中驚訝,該不會是手下人不想讓左良玉得意,故意暴露了蹤跡吧?要不然,以前又不是沒有埋伏過,何以會被發現?

  左良玉聽了,卻是大驚,連忙傳令道:“總督大人狡猾,千萬不要被他詐出去了!”

  他自認為檢查過幾遍,陳奇瑜沒道理會發現的。于是,就只有一個可能,陳奇瑜這是在試探。

  虧了左良玉是官軍出身,打慣了仗的,指揮系統很是暢通,他的軍令立刻就傳下去了。那些埋伏著的流賊一聽,都是松了口氣。

  他娘的,陳奇瑜這狗官也太狡猾了吧,差點就被他給詐出去了!

  說實話,就連官軍自己那邊,其實也是如此認為的,按照軍令齊聲大喊之后,就睜大了眼睛盯著面前的山里,看是否會有流賊冒出來。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喊了幾遍之后,山里面還是靜悄悄的,沒啥動靜。

  這么一來,他們就想著,或者是總督大人太小心了,感覺這山里會有流賊的埋伏。這么一來,還有一些流賊就被他們跑了,不能全殲!

  而已經逃入山谷的張勇殘部,都是驚魂未定。不過官軍不追了,他們就能松口氣,總是好事。可是,張勇知道啊,這里就是有埋伏,損失了他這支人馬,就是要引總督大人上當,把勇衛營給坑掉的啊!

  可如今,官軍竟然不追了,還在哪喊,他就奇怪了,自己都沒告訴過任何人,沒道理陳奇瑜會發現什么吧?

  要是陳奇瑜不繼續追了,那他就真是虧大了,古人所說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就讓自己給遇上了!

  張勇很想跑過去說,來啊,這里沒有埋伏,你繼續追啊!

  可是,要真這么做,那反而不合理了,更會引起陳奇瑜的懷疑!

  一時之間,他都左右為難了!

  山外,一名將領向陳奇瑜稟告道:“總督大人,該是沒有流賊,末將愿領本部人馬,繼續追擊那些流賊,援救南陽城!”

  陳奇瑜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一笑,自己得到了劉國能派人來的傳信,可以明確會有埋伏的!

  這么想著,他卻忽然傳令道:“全軍改道,另尋他路馳援南陽城!”

  軍令如山,他這道命令一發布之后,官軍帶著點遺憾,開始后衛轉前鋒,準備開拔離開了。

  這么一來,左良玉就傻了,陳奇瑜這狗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難不成,是他的疑心病太重,還在假裝試探自己?

  看著官軍已經完成轉向,開始離開了。左良玉就慌了。要真走了怎么辦?難道張勇那支人馬,就白白地被自己送掉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就是陳奇瑜根本就知道皇帝壓根不在南陽城內,所以他一直不緊不慢地援救南陽,這就可以解釋了。遇到疑是有埋伏的地方,他也就有足夠的耐心去試探下,或者干脆繞道而行。

  這么一想,他就越想越有可能。他娘的,說皇上在南陽城里的,十之八九是騙人的了!

  氣急之下,他快步走回,到了李自成的面前,一個耳光就刮了過去,“啪”地一下,把李自成給打懵了。

  “什么情況?”其他流賊頭目也有點懵了,忍不住心中疑惑道。該不會是左良玉自己埋伏不成,就拿他們來出氣了吧?

  李自成回過神來,頓時就怒了,好歹是闖王啊,打人不打臉,這狗賊竟然當眾打自己耳刮子,自己臉面何存?

  他正要發飆之時,卻聽左良玉怒喝道:“皇上根本就不在南陽城內,你把本帥給害慘了!”

  說完之后,他沒再管李自成,立刻轉身傳令道:“不要讓總督大人跑了,都給本帥追!”

  他的身后,李自成等流賊頭領就又懵了:狗皇帝竟然不在南陽城呢?不是說,有人看到穿龍袍的么?該不會,那個人是假的吧?朝廷官軍竟然都用上假冒的皇帝計策?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忽然,曹操羅汝才一下醒悟過來,不由得詫異地說道:“該不會,這就是那狗皇帝的計策吧?”

  天底下,還沒有人敢未得皇帝允許,用上假冒皇帝的計策!

  這么一想,所有人都有點傻了,那狗皇帝不是從未出過紫禁城么?為什么卻如此奸詐,人沒有露面就用出了這等奸計,害得他們從根本上就錯了,為此,都迫不及待地開始互相暗算,最終便宜了左良玉這個狗賊!

  他們在這么想著,左良玉的軍令已經傳下去了。頓時,漫山遍野地都冒出了流賊,喊著追向官軍去了。而左良玉的中軍指揮,自然也要下山,至少要離大軍近一些的山頭上,才好方便指揮。

  這一下,那些正在轉向的官軍,看到這些冒出來的流賊,心中頓時就無比地佩服總督大人了。原來這里還真有流賊埋伏啊!

  看著無數的流賊冒出來,說實話,官軍都有點后怕,要是冒失地進了埋伏圈,這么多流賊冒出來,肯定軍心大亂,很可能未戰士氣就沒了。

  可是如今,竟然被總督大人料到了。就兩軍正面交鋒,由勇衛營這么精銳的軍隊在,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事實上,因為被陳奇瑜識破,證明了他的先見之明,反而無形中提高了官軍的士氣。

  陳奇瑜早就料到了,立刻傳令部署全軍的防御作戰姿態,準備迎接追過來的流賊。

  一場大規模的戰事,一觸即發。

  而在這當中,還隱藏著不少的動作。

  就比如,劉國能已經傳下軍令,讓他的部下往左臂上綁之前已經發下去的白帶子了。

  而李過帶著最為精銳的一些手下,不但沒有沖到最前面去,反而趁著混亂,往中軍指揮這邊潛伏而去。另外一側,則是張可望,張定國等人也同樣領著最為精銳的手下,也往中軍指揮這邊摸了過去。

  很顯然,他們這些人都想趁著這次的戰事,想要救出他們的首領。

  臥龍崗外,無數的流賊站不下了,就散開了站,密密麻麻地人群,就猶如一個血口大嘴,張大了準備吃他們面前的這支官軍。

  十萬對三萬,光是從人數上看,還是很懸殊的。

  然后,明軍這邊,黃得功和周遇吉各領手下,互為掎角之勢,壓根不懼面前的流賊,只是嚴陣以待。

  眼看著流賊越來越近,除了勇衛營之外的地方軍隊,比如湖北副總兵手下的人馬,就感覺到壓力,有點緊張起來了。畢竟勇衛營雖然精銳,可也只有一萬人馬,能打得過眼前這么多的流賊么?

  就在這時,從中軍這邊,有傳令兵騎馬向軍前傳令:“流賊中有友軍,左臂綁著白帶子,內外夾攻,殲滅流賊!”

  那些正有壓力的將士一聽,頓時都是大喜,原來流賊中竟然有友軍,要內外夾攻,那這一仗,豈不是贏面很大了?

  就這么著,明軍這邊的士氣,又再次高漲了起來。

  然而,陳奇瑜這次的對手是左良玉,這個官軍中的敗類,當然是比流賊更為熟悉官軍中的內情。

  他看到明軍擺出的防御陣勢之后,便冷笑一聲道:“還真以為有勇衛營在,就一定能贏本帥了!”

  回頭看向那些流賊頭目,臉上帶著不屑說道:“今日讓你們看看眼界,就算是不用埋伏,有此兵力,也能打敗總督大人,你們且看好了!”

  他的語氣神態,就好像是要用老大的身份,在教他的小弟。這個感覺,讓這些流賊都很是不爽。其中張獻忠便冷笑一聲回應道:“看來你是嫌你手下兵力太多,就先拋出你的手下讓陳奇瑜那狗賊吃了?”

  很顯然,他指得是張勇所部。

  左良玉一聽,頓時臉色一紅,有點惱羞成怒之下,走了過去,突然一個巴掌打張獻忠臉上,而后冷喝一聲道:“閉上你的鳥嘴,好好看著本帥如何用兵!”

  張獻忠被打臉,臉色一下漲成豬肝色,雙手被綁著,卻用頭用力去撞左良玉,有點瘋虎的樣子,顯然要和左良玉拼命。

  左良玉也是軍中小兵混上去的,自身勇力也是可以,只是一側身就避過去了。不過他在避開的同時又伸腳一絆,把張獻忠給絆倒在地,再走過去踩著張獻忠的腦袋,猙獰著臉冷喝道:“老子想打你就打你,他娘的老子早就想把你好好地踩在腳底下了!”

  其他流賊頭領,看著這一幕,心中都是凜然,他們明白,此時左良玉表現得如此肆無忌憚,那就說明,左良玉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左良玉使勁踩了幾腳之后,再冷笑一聲,便去傳令,先忙于眼前的戰事了。

  他不知道,在遠處的林子里,有人都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只是被他的同伴死死按住了:“定國,眼下還不行,沖不過去的,反而會害了義父!”

  山下,隨著新的軍令傳下,流賊又有了新的動靜。

  只見那些雜牌流賊擁向勇衛營那邊,嗷嗷叫地似乎隨時想沖上去。可是,等離得近了,又趕緊跑,不敢和勇衛營正式交戰。

  張獻忠、羅汝才、惠登相、李自成所部卻繞過了勇衛營,向其他明軍發起了攻擊。

  雖然流賊的攻擊沒有什么陣型,可他們仗著人多,就只是瘋狂地撲過去。

  很顯然,左良玉是知道明軍地方軍隊,有那些戰斗力是不行的,就專門讓流賊中的精銳,首先去進攻這些軍隊,同時讓流賊中的雜牌去拖著勇衛營。他的兵力多,就可以用這田忌賽馬之策。

  戰事,就這么開始了。

  陳奇瑜看到這個,不由得臉色有點難看了起來。這個左良玉,打仗果然還是有一手的。虧了是有劉國能為內應。要不然,這一仗,怕是不會有勝算。

  之所以會這樣,最大的原因,是十萬流賊都統一了號令,由這個知悉官軍底細的左良玉來指揮。且他對于流賊的傷亡,壓根不會心痛,而且他就逮著那些精銳老賊來攻擊明軍中的薄弱之策。

  左良玉確實是個老奸巨猾之賊,他知道其他流賊是被迫聽他指揮的。因此,在他中軍這里,也是防備森嚴。躲起來想要偷襲中軍的李自成和張獻忠的手下,壓根就找不到機會靠近,哪怕左良玉的中軍轉移到了陣前不遠的小山上,依舊找不到合適出手的機會,這讓他們非常地憋屈,同時,也感到時間的緊迫。一旦戰事結束,就沒有機會了。

  事實上,劉國能其實也想直接攻打左良玉中軍,這樣引起的混亂才是最大。

  可是,或者他也同樣出身流賊的原因,左良玉并沒有讓他的這部分兵力來當中軍警戒之用,只是拿他當預備隊,用來督戰其他流賊打仗用。

  劉國能身邊的劉越看到兩軍打起來了,就急了,連忙對劉國能說道:“不能再拖了,要不然。總督大人會有危險,官軍會有危險!”

  劉國能當然也知道,他也急啊,看看后面那個山頭上,都是左良玉的本部人馬防御著。又轉頭看看打起來的戰場,心中衡量了一下,不得不做出選擇道:“立刻擊潰勇衛營面前的流賊,讓勇衛營能騰出手來殺流賊才行!左良玉那邊,我們就算攻過去,也改變不了戰局的。”

  事實上,他對于這樣的選擇,其實也沒有什么把握。畢竟要是勇衛營之外的其他明軍先行崩潰的話,就光靠勇衛營一萬多人,這仗也肯定贏不了。除非其他明軍能堅持到勇衛營騰出手來才行。

  然而,劉國能對此并不樂觀,因為左良玉顯然也知道這點,甚至都把流賊中的騎軍都派去對付其他明軍了,而且是不計傷亡,要沖開明軍陣型,這樣就能讓其他流賊攻進去。

  “兄弟們…”劉國能拔刀在手,剛對他的手下喊了一句之后,忽然感覺到有什么不對,便住口不說了,而是仔細地去聽。

  他的手下正不知道他們大哥要說什么,轉頭看他時,發現他的神情有點奇怪,正想問時,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便也循聲往北望去。

  不止是他們,包括小山頭上的左良玉等人,自然也聽到了那個動靜,就猶如天邊盡頭的雷聲一般,沉悶卻勢不可擋地滾滾而來。與此同時,他們還感覺到,大地都似乎在隱隱震動。

  抬頭北望,塵土滾滾,一條土龍正往這邊迅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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