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的種種混亂,即使在阜城這種小地方都能感覺出來,大街上不時有打架斗毆的事情發生,學校和學校之間,甚至工廠和工廠之間數十年乃至上百人的沖突都時有發生,某個周末,劉瑯的父母帶著兒子到農村的姥姥家,半路路過一片小樹林就看到里面聚集著數十名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每個人都拿著木棍石頭,隨各自帶頭的人一聲大喊,雙方沖在了一起,石頭亂飛棍棒亂舞,頃刻之間就有十幾個人被打的頭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把劉瑯的父母嚇得不輕,不要命地瞪著自行車飛快“逃跑”。
在一九八二年,很多人心中都多了不少的戾氣,看誰都不順眼,看到錢就要搶,阜城這種小地方都是如此,更不必說有錢的大城市了,不過劉瑯并不擔心,因為一場大風暴就要來臨了。
一九八三年的春節,劉家人格外的高興,因為這一年三十夜里八點整,電視里出現了一臺名為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縱然三十年后這臺節目不時引起人們的詬病,但不可爭議的是,春節聯歡晚會的出現改變了今后數十年里國人們過年的習俗,逐漸成為了所有華人在過年期間必看的節目,就算人們再怎么諷刺,但要是不看這節目,過年似乎就少了什么。
劉瑯很有幸能見證這一時刻的到來,即便這八三年的春晚在他眼里實在是簡陋無比,但在從沒有看過類似節目的家人眼中,這簡直是一臺好到無法想象,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節目。
“這…這個人的聲音就是動物世界的那個人!”
當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在電視機里發出聲音時,劉瑯的老叔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好吧,這就是那趙老師了。”
劉瑯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叔說的是誰。
“這兩個人就是老馬和老姜!”
劉瑯的二叔也聽出了兩個人的聲音,這兩位的相聲早已經傳遍了全國,沒聽過他們相聲的人少之又少。
“看,這個人就是說相聲的侯大師!”
劉瑯的爺爺一下子認出了電視里正在說話的那位穿著一身長袍的老者,這位侯大師可是自己的偶像。
“文秀,快看,這不就是大眾電影里的曉慶嗎?”
劉瑯的父親看著電視里一位年輕的女子大聲招呼正在外屋做飯的媳婦,以前看的都是“死”人,現在總算看到活的了。
這些人劉瑯都認識,在接下了十年二十年里他們將會頻繁的出現在電視電影之中,只是現在都是年輕的不像話。
接下來的節目看得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如癡如醉,歌曲、舞蹈、京劇、相聲、魔術等等,還不時有人出來說幾條謎語讓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猜,家里有電話的可以直接打過去,說是有獎品可以拿,可是在這一年什么樣的家庭會有電話?
這一年的節目沒有多少能值得稱頌的,就是那黃梅戲“夫妻雙雙把家還”后來還頗為傳唱,另外當少林寺主題曲牧羊曲唱起來的時候,劉瑯的老叔格外的興奮,這可是他的夢想呀!不過這個夢想剛剛萌發就被家人“扼殺”在了搖籃里。
九點多種的時候,鄰居周爺爺帶著家人來拜年,順便留了下來,一同看起了春節晚會,十幾口子磕著瓜子,喝著小酒坐在小小的屋子里,不時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而外面也開始響起了鞭炮聲,一九八三年就在一片歡聲笑語之聲中渡過了,而劉瑯也已經三歲了。
八三年的春節剛剛過去,古老的沈城還沉浸在春節的氣氛之中,一輛從首都駛來的火車緩緩駛進了站臺,站臺上停著兩輛拉達小汽車,三個人站在車前,為首的正是肖南光肖老。
火車停下,乘客們紛紛走下車來,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春運,過年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家中渡過,所以火車上沒有多少乘客,這些乘客里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托著大包小裹到北方來做生意。
很快,有三個人隨著零零散散的人群走下車來,踩著厚厚的積雪向站臺口走去。
剛一出站臺口,門口的肖南光就看到這他們。
“老董,這呢!”
肖南光大喊道。
“哈哈,老肖,好久不見了!”
為首的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看到肖南光緊走兩步和對方來了個擁抱,兩人的關系看起來很好。
“老董,你們坐了一天一宿,辛苦了,辛苦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遼北省教育局的副局長明亮同志,這位是小洪。”
“明副局長,久仰久仰!”
老董伸出手來和對方一一握手。
“走,這里天冷,咱們上車談!”
三個人分別上了兩輛拉達車,肖南光和這位董老則在一輛車中。
“拉達車呀!看來老伙計你混得不錯嗎!”
“嗨,我們那里有車,這是借省政府的車子,司機師傅咱們快走,等回去趕緊把車子還回去!”
兩輛車子啟動,向著肖南光工作的地方駛去。
這位被肖南光稱為老董的人叫做董長山,是國家教委負責招生的負責人,和肖南光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關系非常要好。
“老伙計,去年是第一批統招大學生畢業,全國一共十六萬人,你們遼北省一下子就分了三萬,這些人都是國家的寶貝疙瘩,你可得給我用好他們。”
董長山拍著肖南光的肩膀說道。
“老董,我現在只是遼北省的顧問,沒什么實權了,畢業生的事情明亮負責,你有什么問題就問他好了。”
肖南光擺著手說道。
“呵呵,沒什么實權?你這顧問的權利可是大得很呀!再說,你這個家伙只要不死,那就不會閑著,我從中央可是聽說過你為了把十幾個從首都大學畢業的學生分到遼北省電話直接打到辦公廳里去了,這膽子連你們高官都沒有吧!”
董長山撇了撇嘴說道。
“那幾個學生是學鑄造的,我們遼北省正需要這樣的人才,他滬市根本用不著,搶過去也白費!”
肖南光冷冷說道。
“老肖,你還是這驢脾氣,橫起來天不怕地不怕,要不是這壞脾氣,你現在也不會在遼北省當你的顧問了!”
“哼,我就這脾氣,從打仗那會就是這樣,改不了,也不想改!”
肖南光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