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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十五章 不可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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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召集,快召集!”

  齊王怒吼著,齊腰的水,漸漸退去,臨安衛指揮使江奇峰更是怒吼:“誰敢后退,立斬!”

  謝真卿看去,只見遠處的水中,不少人趁勢沖遠,有的甚至脫了甲衣,紛紛而逃。

  “神策軍士氣尚可。”

  “齊王府親兵,也沒有多少退路,還可收拾。”

  “臨安衛,本來就只有將官跟隨,下面的百戶十戶士兵都是裹挾,大勢尚好,還可作戰,大勢不妙,立刻就要逃亡。”

  “必須快些召集,要不,別說是攻破城門,趕來的衛軍,就要滅了我們了!”

  謝真卿臉寒如水,手一揮,神策軍立刻響應,分散過去,幾乎顯出半妖本相,對著逃亡的臨安衛就砍殺。

  “誰敢逃,格殺勿論!”

  “齊王,何至于此?”趕過來的長樂宮衛差不多有五百,衛尉岑禮巡看著,又聽著遠處聲響,暗暗搖頭。

  長樂宮衛五百人,以逸待勞,守住城門可謂毫無困難,配合趕來的衛軍,圍剿都有把握,但衛尉遲遲不動,實有有不得已的苦衷。

  這可是齊王,殺了,皇帝日后想起,不知道種多深的禍端,眼下還是希望齊王能自己想通,來個當場自盡…這對大家都好。

  “岑禮!”

  有聲音忽然傳入岑禮耳中,這讓他身體微顫,接著面色微變。

  齊王?

  左右看了看,近處卻沒有人影。

  “不必找了,這是法術…呵,你還記得孤對岑家的恩情嗎?”

  提起這節,岑禮冷汗涔涔,幾乎不能自制,是的,真正的暗子還是長樂宮衛,不過參與不參與,還在兩可之間。

  并且兵變時,皇帝親自掌控,等受命趕過來時,齊王大勢已去。

  岑禮還是一莫大毅力克制住了惶恐。

  “殿下,收手吧?”他耐著性子勸告著。

  “怎么,你也覺得孤輸了?”

  “孤大業將成!”

  齊王的語氣急促起來。

  “現在只差百步之地,只要你一現在反戈,孤就能讓父皇退位。”

  “到時,必封你三公,自你以下,賜爵侯伯不等,最低也可封千戶…如何?”

  即便是身處絕境,齊王依舊慷慨激昂,很讓人動心。

  的確,現在只差半步,看起來是這樣。

  但岑禮掃過遠處,黑幽幽中,叉擊的部隊隱約可見了,嘆息。

  “齊王殿下,您說對我家有恩,我想問,您還記得說何時何地嗎?”

  “…你懷疑孤?”

  “是,妖法傳訊,不足為信,更何況…圣旨說,齊王殿下被妖怪魘鎮,失去了常態。”

  “那年冬天,京營缺冬衣三千,凍死十二人,是你父負責采購事務…還要孤繼續說嗎?”

  “可以了,但不夠,家父之罪,最多是奪職罷官,犯不上滿門抄斬。”

  岑禮默默嘆息。

  “如果您沒有勾結妖族,該多好,如果沒有太孫,該多好。”

  “岑禮,你就算保駕有功,這次能升幾品?能封個幾等爵?”

  “須知今夜主功,實是大水,沖散了孤的大軍,要不,輪不到你建功!”

  “現在諸衛未至,只有你在,只要臨時反戈,孤必可得父皇禪位,登基稱帝!”

  “這許諾,只有孤能給你!”

  “你是知道孤的,孤向來大方!許諾賞賜,從未食言!”

  “孤指著太祖,還有蒼天為誓,你若助孤成事,孤有生之年,必保你岑氏一門公卿不絕!”

  有那么瞬間,岑禮是真動心了下。

  軍中都知,齊王雖然暴虐,可賞賜也真不含糊。

  但他還是堅決地搖頭。

  別說諸衛合圍,就這長樂宮衛,可不真聽自己的。

  齊王大勢已去,只剩落水狗,讓自己這時倒戈?是不是瘋了?

  “殿下,收手吧!”岑禮是誠心誠意勸著。

  “看來你也不看好孤了!”齊王不無遺憾地說著。

  “天要亮了,時間不多了。”

  “殿下,如果您不嫌棄想話,末將還可為您尋毒酒…這可以走得利索點,是末將僅能為您做的。”

  衛尉岑禮默默看著天際,泛白的云層透著光明。

  現在天色還昏暗些,等天大亮了,就是一網成擒時!

  “至于別的,您都不要想了!”

  百丈之外,齊王眼眸中有些黯淡,看著周圍,有神策軍督戰,并沒有逃走太多人,可士氣跌落,心無戰志。

  更遠處,轟隆腳步聲,層層疊疊,似乎天羅地網一樣罩下。

  “拼吧,孤寧可戰死,不可自盡!”

  雷閃轟鳴,淫雨滂霈,蒼穹似是撼動,愁云翻卷。

  雨勢驟歇,小窗之內,燭光搖曳,幽明不定。

  墻角熏爐,香煙染染,燭火晦暗處,立著佝僂的身影,頭戴金色圓形軟帽,青色馬褂,踏長筒靴。

  “這節,如何渡過呢?”

  灰白的面容,有著難以抉擇的猶豫,馬順德瞪圓著雙眼,看著竹管包裹著的小小紙條。

  地下躺著二十三封竹管,全都是同樣的秘信,而內容他全都已經熟記在心。

  齊王府無動靜…齊王府已空…胡公公阻擊叛軍…齊王逼近養心殿…

  二十三封秘信,實則遠不止。

  只是雨夜人馬難行,信鴿也不能出動,皇城司的探子,靠道官傳訊,以及哨騎奔馳確認。

  將手里的信看了又看,馬順德心中無奈,又有凄楚。

  “咱只是遲誤了些…怎么就到這步了?”

  堂堂督公,這時神色枯槁,哭得像是小孩子。

  “這,這,陛下…陛下啊…咱真的不是不忠…”

  嚴格來說,他并不算瀆職。

  皇城司奉令,是派高手潛入齊王府——還是他親自過問。

  但齊王府行著軍法,本就禁制森嚴,又有道陣,更有妖人妖法,防備異常森嚴。

  潛伏進去的探子,幾乎都無聲無息消失了,他費盡心思,才成功了一例。

  可這樣,刺探就不能全面,加上又逢著雨夜,遲了大半個時辰,才傳出第二封信。

  當時誰也沒想到,竟能有那樣長的密道。

  最最關鍵是一念之差,沒有立刻進宮,這一等,就想再等等,越等越是不敢進宮,直到胡懷安的信使傳來…

  馬順德打了個冷顫,從記憶里蘇醒,神情猶豫彷徨,似夜晚爬山畏懼懸崖,又似走投無路,置身于孤島,看不到希望。

  “陛下,陛下不會放過咱的,可真不是咱的錯啊…”

  “齊王…也不會放過咱…”

  馬順德一時間悲苦難言。

  “咱自入宮以來,只知盡忠職守,效力陛下,就是有點私心,也不過是貪些小財…怎么就走到今天這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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