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還想問,可張了張嘴,見父親明顯不欲說了,只能止住這話,可心里卻猶如小貓在撓一樣。
他搞不懂,為何這件事竟然不是祥瑞,而是大兇之相?
沉思了會,年輕人還是有點常識,難道是因出現了這祥瑞,代王會引起皇子皇孫的攻擊,甚至會被陛下所忌憚?
這個念頭一出來,年輕人就打了個冷戰,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是啊!
自己沒出生前,不是在這京都里發生過一場十分恐怖的事件么——太子滿門被殺!
動手的就是陛下!
不能因陛下這些年看起來心慈手軟,就忘記了這件事!
雖說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件事,可在代王剛剛回京那時,也聽人悄悄提過這事,這就是為什么投靠代王的人不多的原因。
他竟是給忘了!
不過,太子當年不是因有人誣告才被錯殺么?皇帝因此還是把它以太子禮下葬,而非是罪人。
年輕人心里再次泛起了疑云,可再年輕,也知道在外面絕不能問這事,哪怕此刻在牛車里,但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能聽到車里的對話?
一字半語,都可能有殺身之禍,這問題,還等回家再問父親吧!
蜀王府 侍郎府人心浮動時,蜀王府內很平靜,但平靜中透著一點暗流。
因寧河郡王來了,此刻就在正院內,正與蜀王下棋。
蜀王府的規格,其實比代王府高,因原來代王府是國公府,而蜀王府原來就是王府,修建的亭榭錯落,假山徑幽,由于是冬天,選擇的是庭亭而不是水亭或山亭,奉著瓜果茶點,擺著一小壺酒。
二人都穿著便服,容貌有幾分相似,此刻在凝神下棋,仿佛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兄弟。
直到又一枚棋子被寧河郡王啪一聲落在棋盤上,這清脆響聲,也讓二人之間的安靜氛圍被打破了一瞬。
寧河郡王抬眸,一臉誠懇地說:“三哥,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替我說情。”
蜀王一笑:“你我是兄弟,何須如此多禮?來了來了,還帶了禮物來。這態度反是見外了。”
“再說,你畢竟是父王的兒子,血脈相連,大半年了,再多氣也消了,肯定得放你出來。”
以前無論是蜀王還是魯王(寧河郡王),雖是兄弟,過去是真沒多少感情,甚至因彼此競爭,一個表面上拉攏,一個背地里暗自積攢力量,關系曾經降到了冰點。
但此刻不同了,寧河郡王已徹底沒了爭那個位置的機會。
但一個被降到了郡王的昔日親王,還是一個曾經暗中積攢實力的親王,難道真就因這一次重大打擊,就實力全無了?
也不是,寧河郡王手里依舊有著一些人脈跟資源。
但因之前被皇帝打壓得太狠了,就像從云端跌落到了泥濘里,縱然有一些實力,也一時半刻無法爬起來。
蜀王就是在這時出手幫了寧河郡王一把。
其實也不是太多的幫助,就是眼瞅著皇帝對寧河郡王的那股子怒氣終于消散了,他趁機,在皇帝面前替寧河郡王說情了一番。
皇帝大概也是覺得,給兒子的教訓差不多了,就順著蜀王的說情,將寧河郡王的禁足令給解了。
之前寧河郡王一家,都是被困在王府內,不得外出!
谷</span>那日子過得是格外的壓抑、恐慌。
就連采買東西,都是外面的人拿了銀子,專門采買了送進去。
因著誰都看得出,寧河郡王這是被皇帝給厭惡了,更不知道皇帝對寧河郡王的態度會不會好轉,所以哪怕過去了挺長時間,依舊沒有人敢在皇帝面前重新提起寧河郡王。
相比之下,倒顯得蜀王這個幫著說情的人十分難得。
寧河郡王心里是如何想到,這不好說,但他此刻,的確表現得對哥哥蜀王十分感激。
聽到蜀王這么說,寧河郡王苦笑一聲:“世情冷暖,弟弟這段時日可是深深體會到了。三哥,這次說情之恩,弟弟銘記在心。”
蜀王對此很滿意,嘴上卻說:“你看你…哎,不過是與父皇說一說的事,又算得了什么?這是當哥哥應該做的。”
說完,又勸說:“你也不必想太多,父皇以前貶你,只是有人中傷,父皇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否則,就不會僅僅只是禁足和貶成郡王了,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解你門禁,這也是應該的,畢竟父皇之前只是為了做給旁人看,才不得不罰,如今已過去那么久了,也該解禁了。”
末了更是承諾:“以后若是有機會,我還要幫你說情,讓你復了親王。”
蜀王這話并不是虛假。
皇子能繼承大位的根本,就是皇帝的兒子。
水云祠被爆出借種的丑聞,而寧河郡王的母親衛妃與水云祠關系親密,寧河郡王的血脈就被質疑,雖后來證實是皇帝的親子,可衛妃不貞,就使皇帝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寧河郡王就算復了親王爵,又怎么樣,再也沒有登上大寶的機會,不會給自己形成威脅,既然這樣,何不賣個好,以后也多一個重要支持。
才想著,就在這時,突然腳步聲急急進來。
“大王,侍郎府那邊出事了!”
“說吧,寧河郡王不是外人。”見進來的人停頓了一下,蜀王直接說著。
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那人立刻就回:“大王,侍郎府白日顯圣,有神人突然向代王禮敬!”
“而且隨后還有蛟龍投入代王之懷!”
稟報此事的人是被派去負責盯著的管事,心里很是著急,代王這樣厲害,有神人禮敬,蛟龍入懷,自己家王爺可怎么辦啊!
他是真的急了!
卻不想,聽到他的稟報,“哧”一聲,蜀王還沒咽下去的那口酒就直接噴了出去,噴了大半棋盤,還濺到了寧河郡王身上。
“噗…咳咳咳!”看樣子,似乎是急到了,可表情又不對。
再看坐在對面的寧河郡王,被蜀王這一噴,直接噴了半臉的酒水,卻不僅不怒,反抹了一把臉,直接恭敬起身,對著仍在咳嗽的蜀王就一拜,說:“三哥,弟弟真服氣了,在此恭賀您,天位已定啊!”
“咳咳咳…不得妄言啊!”蜀王氣都還沒有喘允,連忙下意識阻止,但他說完后,嘴角都下意識勾了下。
很明顯,他雖是急得噴了酒,嗆到了自己,卻開心之極,此刻,只是強行按捺著,才沒有大笑出聲。
剛剛稟報了這件事的人,對此十分茫然,不明白這樣一件明顯有助于代王的事,怎么王爺反這樣高興?
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其實所謂祥瑞,并不是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