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府 雷聲雨聲,接連不斷,雨水嘩嘩下墜,地面濕漉漉,空氣中的粘稠潮濕感,更讓人心情煩躁。
正院,庭院里進進出出都是人,作男主人,蘇子籍卻不能在此刻進入里面房間,這畢竟是此間的規矩,只能在外面焦急等著。
因著心情無法平靜下來,只能在屋檐下徘徊,看著婆子們不斷進出,侍女們端著水盆一會就端出來一些血水,只覺得額頭的青筋都在跳。
哪怕在此之前,他自覺已是運籌帷幄,自信能將亂子解決了,但面臨著愛妻產子,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親生孩子就要降生,焦急與喜悅,還是溢于言表。
老大夫在之前就給代王妃振過脈,此刻也在外面等候,這是防備著出意外,見代王這樣焦急不安,想了想,還是出聲安慰:“王爺,您也不必太過憂心,雖提前了些,但王妃一向身體康健,料也無妨。”
畢竟距離生產的日子本就沒差多久,因受到驚嚇之類的原因提前產子,也依舊是在正常的時間范疇內,只要別出別的意外,這種事不算什么。
老大夫的話音剛落,里面就傳出了一聲清晰的嬰孩啼哭。
蘇子籍只覺得一直繃著的神經一下放松下來,看情況,應該母子都沒有大礙!
果然,就有侍女從里面出來,稟報:“恭喜王爺,母子平安,王妃生了個小世子!”
蘇子籍聽到這話,沒立刻反應而來,而怔在當場。
說實話,就算是之前給蘇家的先人遷墳時,都沒有太多血脈相連的感動,眼下一聽到這話,整顆心都仿佛一下子浸泡在了五味都有的罐子里,一捏就能出水的感覺,真是頭一次!
“恭喜大王!”聽了這話,無論是誰,都一齊拜下。
蘇子籍醒轉過來,就立刻吩咐:“賞,重賞!”
王府嫡長子出生,實屬不得了的大事,這早有提前準備,立刻有人俯身領令,事先準備的郡主喜銀廢棄,按照世子喜銀下放。
成色十足的雪花官銀,多則十兩,穩婆和老大夫獨得,少則五兩,人人有份,自然歡呼連連。
就在這時,婆子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幾乎密不透風的錦緞襁褓出來,背著風,示意讓蘇子籍親眼看看。
蘇子籍明知道這里圍著一圈人,而婆子也沒有走到外面,只挨著門,讓他看一眼,仍小心翼翼的將風擋嚴實了,低頭看去。
就見襁褓之中,一個小人正閉著眼,看起來和猴子差不多,小嘴微微撅著,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因著眼睛還不能睜開,力氣更是小,只微微有點起伏。
蘇子籍卻看得津津有味,覺得這孩子真怎么看怎么可愛,簡直就繼承了他與葉不悔所有的優點!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來,讓孤抱一下。”蘇子籍說。
“大王,孩子眉眼還沒有舒展,過了半月就可愛了。”婆子忙小心翼翼將襁褓遞過去,還解釋了一句。
“孤知道。”
這時,惠道也聞訊趕來,沒前湊,而在小童陪伴下,站在不遠處,傘上落著雨...
上落著雨水,眼睜睜看著代王將世子抱了過去。
“嗯?”蘇子籍才將兒子接過,突然一蹙眉,半片紫檀木鈿虛影,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一行青字竄起:“孕育貴子,乃繼社稷,是否汲取大徐太子一脈的天命(此舉不可逆)?”
“天命,太子一脈的天命?”
蘇子籍能感受到這詞的沉甸甸,但轉眼就是一笑,暗覺得自己矯情,自己貍貓換太子,本已經有進無退,這時要是遲疑,不但是自己,滿府連著這小兒都死無葬身之地。
蘇子籍沉聲說著:“是!”
“汲取人道之種,承接太子一脈的天命天命1,天命10→11。”
“咦,原本天命到10,就已經到了極限了,現在卻更上一層?”
才有一念,就聽一聲巨響,極似一堵高墻坍塌,“轟”一聲撼得大地都微微顫抖,天際的烏云本要散去,這時沉沉如墨,越發滾動起來。
“咦?”同樣驚疑出聲的惠道的見此則更是震驚。
“奇哉,原本代王的王氣,雖最近徐徐加濃,但總有單薄之嫌,更隱隱有虛浮之處,現在竟一下子增長不少,更得以扎實,這是父以子貴?”
“父以子貴,天色立變,這是天人感應?”
并不常開門的院子,屋檐下雨水噼啪,正屋臥房里,突然間,一聲炸雷,似乎宛是一把鐵錘砸下,震得臥房簌簌發抖,而本來熟睡的謝真卿突然之間悶哼一聲,渾身一顫,哇的一口鮮血噴出。
謝真卿驚醒,用手帕掩口咳嗽了兩聲,拿開一看,潔白手帕一片嫣紅,他也不披衣,慢慢起身,沒有點燈,而直接走到窗前,將窗輕輕一推,外面的雨聲一下就大了起來。
一陣風吹過來,讓謝真卿忍不住又輕輕咳嗽了兩聲,卻沒顧及這些,而仰視著黑沉沉的天穹,雷聲猶自滾滾,閃電時而在云層間劃過,照的臉色鐵青。
“天數竟又變了,我的布局,又被撕壞了。”
“父以子貴?難道太子一脈,天命竟這樣眷顧?”
謝真卿神色陰沉,沉吟良久,突然之間伸手一摸,似乎摸在虛空,但身體一顫,倒退幾步,咳嗽著,手帕上竟又了有了殷紅的血。
看著手帕,謝真卿眼神陰冷,以及懷疑上了。
“姬子誠,你安敢自持氣盛,背棄盟約,過河拆橋?”
“我能壞你一次,必能壞第二次。”
謝真卿已經有了想法,疾步走出了房,一股風撲面而來,一個值班的丫鬟見他出來,忙上前:“公子,風大雨大,當心著涼了!”
謝真卿也不理會,直接喚人,就在廊下徘徊,很快就見弘道過來,直接就問著:“俞謙之,到現在還沒有發覺藏在陵墓的東西么?”
弘道一驚,說著:“沒有。”
東西藏的隱秘,就使其有可信度,可現在事情卻變了,謝真卿聽了,臉上毫無表情,一字一板說著:“事情變了,上次塞入的還不夠,再加一些,并且近日讓他發覺,就算有些破綻也顧不得了,諒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么做。”
“是!”弘道躬身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