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用在沒查出大盜后,就立刻向代王代王妃請罪致歉,跟馬順德仍站在一旁不陰不陽冷笑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蘇子籍此時的目光,掃過霍無用時,也明顯溫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冷嗖嗖,心里如何想的不知,但表面態度的確有所緩和,只是擺了擺手:“霍大人說笑了,你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
“也虧得霍大人盡忠守職,京城才能安穩太平。”
雖然有點陰陽怪氣,但是總算給了臺階…霍無用暗暗松一口氣,代王參與奪嫡,仇人不會少,只要自己沒有結了死仇,不是排在前幾,事情就好辦了。
他覺得好了,馬順德卻更不好了。
發現霍無用竟然向代王直接認慫了,馬順德暗罵了一聲“廢物”,就算事到現在,他還是有點不甘心,就回去復命,這差事辦成這樣,以后焉能在皇上里露面?
說不得就要再被趙賊給壓下去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出頭,若是再被打壓下去,死都不甘心!
“霍無用雖然無用,但帶來這些人可未必罷休,他不敢干,那我就另尋別人!”
馬順德眼珠一轉,將主意打在了一起來的幾個道人。
這幾人雖是跟著他與霍無用來,卻是又一撥人馬,此次他們奉旨跟著他們在各處搜查,雖沒說具體任務,但看剛才他們神情,這次任務失敗,也肯定要倒霉。
比起馬順德只是擔心在皇上丟臉失勢,這幾人擔心的恐怕更多,麻煩更大,倒是可以慫恿一下…
馬順德正沉吟著想辦法,突然之間,就聽到了代王府大門外面傳來了喧鬧聲。
人聲喧嘩,一聲高過一聲,在這節骨眼上,別提多刺耳了。
原本才起的念頭,被這一打擾,全都中斷了,馬順德臉色一變,尖著聲音怒喝:“什么事?!規矩都沒有了嗎?是誰!給咱家打出去!”
旁人也是臉色微變,本來今晚的差事就辦得夠糟心了,怎么還有人這般不開眼?
就在這時,門開著,一個黑衣人從外面進來,明顯是皇城司的人,樣子狼狽,因跑得太急,衣服不整帽子歪著,一撲進來,看到幾個皇城司的百戶帶著甲兵在場,大太監馬順德也在場,顧不上別人,此人就立刻沖上去喊著:“不好了,不好了!齊王遇刺了!”
“什么?”在場的人一聽這話,都是大驚,齊王遇刺?
這可是天大的事,甚至往難聽了說,比當初代王在京城內遇刺還要更加嚴重!
畢竟代王遇刺是頭一次,還能說一句沒有防備,有了代王這一遭,齊王居然還能在京城內遇刺,很多人頂上腦袋都有危險了。
再者,代王現在雖是王爺,遇刺時卻根基不穩,只有一個名頭,比不得齊王在京城根基深扎,這可是皇帝的親兒子!還是十分倚重的兒子!
齊王遇刺,整個京城都要風起云涌,大變在既了。
就算是馬順德,也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再不遲疑,立刻喝著:“齊王怎么遇刺了?快!快跟咱家去!”
連向代王告辭都顧不上,就立刻帶人向著外面就奔,別人紛紛跟上去,頓時甲兵潮水一樣涌出,轉眼一大群人就不見了人影。
代王府的人,都被這急轉如風的發展給驚呆了。
這是怎么個情況?
先有人帶著甲兵圍了代王府,就為了追捕一個大盜?結果查了一個遍,連大盜的一根毛都沒查出來?現在又突然傳來消息,齊王遇刺?
這大半夜的,還是風雨之夜,齊王好好待在王府里,怎么會遇刺?
這一個個的發展,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但不管怎么樣震驚,這事到底與代王府關系不大,今晚沒查出任何問題,看似嚴重的危機已經散去,也讓人覺得心神疲憊之余,更添了一些別的憂愁。
一些人面面相覷,尤其在危急關頭,沒有跟著死忠趕去內院的府兵,都心里有些發虛,此刻站在原地,就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孫平見狀,與幾個老人對視一眼,朝著這些人呼喊:“還站在這里做什么?各辦各的差事去!”
“散了,都散了吧!”
就算要清算,也不是現在,孫平躬身:“外面雨絲涼,還請大王和王妃入屋休息。”
蘇子籍聽了一時沒言聲,先扶著葉不悔到了里面,讓人上了茶,又用毛巾擦了,才站在廊下看著外面。
快黎明了,卻黑的厲害,淅淅瀝瀝的雨中,一些樹葉漂在小坑的水面上時沉時浮,只是沉思。
野道人立在一側,問著:“是不是派人問問發生了什么事?”
馬順德等人的盤查,反使代王府擺脫了關系——人都在——想到這里,心中就大起敬畏,跟著代王久了,他見多了這種事,到底是天意,還是人謀,這實在分不清了。
“唔,是要問問發生了什么事。”蘇子籍說著,眼神一幽,自己讓小狐貍給齊王動了手腳,用移形代木之法偷龍轉鳳,使齊王的氣息看起來就是自己,還使得人慫恿齊王出府去,又命人殺了桂峻熙,激怒了鬼神,鬼神報復,自然落在看起來是代王的齊王身上。
齊王會遇到什么,死不死,就不是自己能左右了,只能等著后續的消息。
“移形代木看起來真不錯,不知道栽臟給曹易顏的埋棋有無起效,還有,到底是倉促了,怕還是有紕漏。”
才想著,一轉頭就看到家臣個個若有所思,特別是文尋鵬一臉沉思,也不以為意,見惠道臉色蒼白,蘇子籍微微蹙眉,有些關切說:“真人,你怕是淋著雨了,是不是受涼了?還是速速回去休息吧。”
“那老道就先告退了。”惠道也不推辭,說完就轉身而去,結果在邁門檻出去時,一下子沒邁過去,差點摔在地上。
“真人!”道童就在旁,忙一把扶住了。
不遠處的簡渠恰好看到這一幕,微微蹙眉,低聲嘀咕:“道人怎么這樣不經嚇,難道是騙子?”
惠道聽而不聞,低聲對道童說:“快回去。”
道童不知道師父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但師父既說了,只能扶著師父往回走。
才到了自己院子,惠道就喉嚨一癢,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
“師父,你沒事吧!”道童嚇的連叫。
“你不要驚慌,快去拿水盆來!”惠道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些虛弱的吩咐。
“真人!”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去拿水照看,道童無語,可這樣堅持,他沒辦法,只能轉身去拿水。
因著急,沒拿水盆,直接盛了一盤。
“真人,您看看…”
等道童捧著水盤回來,對著水盤一照,惠道就臉上神情復雜,良久,長嘆一聲:“唉,夢溪我徒,看來我們,是再也下不了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