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三樓 雨小得多了,緊跟左側中年道士看著劉湛呆著臉,想問又不敢問,齊王怎么夜出王府?
過了會,見劉湛又是色變看向一處,中年道人終于忍不住,問著:“掌教真人,怎么了?”
“隗橋坊的陣法亦動了。”劉湛左頰上的肌肉不易覺察一顫:“怎么事情都湊在一起了?”
代王府有動靜也就罷了,隗橋坊也是重點盯著的地點,并且陣法設立,還是自己參與,卻在今晚跟著變化,這二者能沒有關系?
以劉湛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隗橋坊黑氣沖天,隨后竟被壓了下去。
那處大陣,本身是鎮壓拆毀神祠的鬼神,使其不能妄動,以后奉朝廷旨意,或安撫或消滅,故代王有意,他也出了力,卻在今晚有了異變,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劉湛神情陰沉,他感受到不祥之兆。
“真人,可是又有變故?”中年道人問著,劉湛皺眉欲點頭,又止住。
今晚的情況,已不只是變故這么簡單。
“王氣…也在靠近?”劉湛右手捏個法訣,在眼皮上一抹,兩點靈光在雙目中閃現,隨后在瞳孔隱去,就見在距代王府不算遠的一條街上,有一條蛟龍在不快不慢挪動。
而籠罩在外,是甲胄浮現的紅光罩住,不時有兵刃交擊聲,任何人,連著冤魂陰氣一旦靠近,都絞殺殆盡,統統鎮壓。
隨著窺探,龍吟響起,將眼界擊碎。
“是齊王,他為什么來?”
劉湛使勁眨眼,酸澀的淚水流出,不禁皺眉,對齊王在此時出府很是懷疑,暗想:“代王被查,隗橋坊陣法動了,齊王移來,這一切是不是太湊巧了?”
雖說這世間講究一個“因緣際會”,巧合這事也不是沒有,但巧到這種程度,還是讓劉湛無法信服。
劉湛想要掐算,卻又止住,心中有一種預感,若在此時掐算,能不能推出結果先不說,所付出的代價必然不是自己愿意承受。
“難道天機又有變化?”
劉湛的目光再次落在代王府,代王府已亮起來,明顯能看到,不僅前院燈火分明,后院都陸續有燭光亮起,還有人聲沸騰。
劉湛盯著看,忽然皺眉:“不對,事情很不對…”
具體是怎么不對,他沒說,他身側的中年道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代王府 灰蒙蒙陰沉沉的雨夜中,漸漸燃起一盞盞燈,皇城司侍衛已涌了入內,鵠立在兩側,各個按刀不動,頓時就一片肅殺。
見馬順德在大傘下沿著正道進來,所有在前面的王府之人,都一起跪了下去,還有個管事大步上前,跪地:“小人給欽差大人請安!”
“就是這種滋味。”馬順德嘴角掠過一絲笑,又板起了臉,問:“你家王爺呢?”
“王爺已睡下,現在喚著起來。”
馬順德冷笑:“代王倒是心寬。”
說著就直接進去,侍衛亦步亦趨,沿著王府廊道進來,一眼看去,就眼見著里面廂房一片混亂,有的跪在兩側,有的躲在房里,有的向后退去,端是萬般模樣。
也是,大批甲兵圍住了王府四周,別說是人,連只鴿子飛出去都能被射下來。
深夜里這一出,著實嚇人。
風雨之夜本就讓人易生出憂愁,在這時遇到甲兵圍府,再想一想之前魯王府出的事,很難不讓人往糟糕的情況想。
被驚醒了的府中眾人,遠一處,有人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個副管事蹬著靴子從自己屋里出來,問著旁人。
被問到的人臉色蒼白,猶豫著:“是…是皇宮里來的公公,他們…他們帶兵圍了王府!”
“什么!”副管事本想說誰這么大膽,敢帶兵圍了王府,一聽是皇宮里太監,頓時就蔫了。
這年頭,先不論敢不敢的問題,別的官員還可能是出于別的原因,但太監帶兵來圍王府,這只能是來自皇帝的旨意!
“這、這可如何是好!之前的魯王府突然被圍,死了好多人,我們這里該不會也…不,不會!不會…現在如何是好啊…”
想到不久之前魯王府被圍府,魯王本人倒只被擼成了郡王,可魯王府里卻被“清空”了大半,事后從魯王府里抬出了上百具死尸…
一想到這些,副管事就瑟瑟發抖。
遇到這等事,當主子未必就立刻死,可做仆從的,卻很可能成為殃及池魚里的一尾魚!
與他說話的人也哭喪著臉:“如何是好?還能如何?聽天由命吧!”
是啊,這等情況,他們或只能聽天由命了。
除了這些外院的仆從,府兵和內院仆從,在得到消息后,更是如無頭蒼蠅一樣惶然無措。
其中就有府兵轉身往偏遠跑,看那意思,竟像要找地方藏起來。
“趙八,你真的天真!”
“外面甲兵圍府,連只鳥都飛不出去!這等時候竟還想藏起來,真是很蠢,別說是府內家法,給外面的人見了,必當成賊寇,意圖逃亡或反抗,說不定刀劍齊下,立刻殺了。”
旁人見了也有心動,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副隊正冷笑一聲,見著趙八訕訕收腳,副隊正冷著臉:“而且,有道是主辱臣死,你們是大王的府兵,難道就只會惶惶如蠅,連效死二字都忘了?”
說著,副隊正轉身就往內院去。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后別開了目光。
往日里遇到事,哪怕會危及生命,他們作府兵自然義不容辭,愿意為代王擋刀,可這是太監帶兵圍府,下達命令的人只可能是皇上!
他們作臣民,如何能做亂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