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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姐妹會

永安宮  白日,這座宮殿顯得比夜里鮮活幾分,進進出出的宮人不少,因帝后已經和好,不僅永安宮的主子用的東西是宮里最好,就連永安宮的宮人,哪怕是最普通的負責灑掃的宮人,也都月錢增了些,還沒有克扣,能如數到了自己手里。

  因此,早早的,一些年輕宮女就換上春裝,還在耳環和只能按身份佩戴一兩個的簪子上動起了小心思,在發髻上點綴著小小毛絨花,與衣裳搭配,雖然都是底層奴婢,也帶著一點迎來了春天的喜悅。

  皇后卻依舊是一如既往,與冬日時沒什么不同,既不喜歡隨便出永安宮,也不喜歡別的妃嬪來給她請安。

  閑來無事,不時會為她已故的皇兒頌經。

  今日皇后亦在偏殿里,默默頌經祈福。

  那張臉上卸下了所有的妝容,卻正應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頭發沒梳成發髻,而用一根束帶,將順滑的發絲直接束了起來,黑發中隱能看到少許白發,往常這些白發都是藏在發髻中,看不出來,此刻隨意束著,就顯了出來。

  并不算年輕的皮膚,也不算松弛,眼角露出的少許細紋,并不影響皇后本身的出色,反因時間的沉淀,變成了更大氣更雍容。

  歲月從不敗美人,說的就是如皇后這樣,哪怕年紀大了,仍在老皇帝心中有著地位。

  “皇后娘娘!”就在她祈求上天,保佑九泉之下的皇兒,保佑僅存皇孫時,一個宮女匆匆忙忙直入了這個偏殿。

  喊了一聲還不算,更歡喜地說:“恭喜皇后娘娘,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一身樸素衣袍的皇后,不得不停下正在祈福,轉過頭,因被打斷了祈福,臉色頓時一沉,呵斥:“毛毛躁躁的的像什么樣子?”

  這宮女從剛入宮起就進了永安宮,足足五六年時間,說是在皇后身邊長大的也不為過,何曾見過皇后這樣呵斥自己?

  后知后覺意識到了自己的放肆,被這一聲呵斥嚇了一跳的她,連忙秉規矩行禮,說:“皇后娘娘,奴婢是聽到了前面的消息,所以太過歡喜了,才忘了規矩,還請娘娘恕罪!”

  “前面的消息?怎么,跟代國公有關?”皇后問。

  宮女見皇后的臉色沒那么嚇人了,心里松了口氣,臉上再次露出笑容:“回娘娘的話,今天皇上下了旨,特讓皇孫前去京營,現在京城里都在傳聞,說…說是不是馬上就要讓皇孫成為太孫了呢。”

  讓孫兒去了京營?

  難道一直以來把持著權利,連曾經最疼愛的兒子都不信的人,竟然會突然將權利放出一部分交給孫兒?

  這可能嗎?

  皇后聽了這話,心里有些遲疑,暗暗琢磨:“難道他真的變了性格?越老越是不同,心慈面善了嗎?”

  “上次見到孫兒時,我那孫兒請求著,想將御賜的字畫換一批,我幫著說了話,他竟然真的聽了,莫說是孫兒當時有些驚訝,便是我,又何嘗不驚訝?”

  一直以來,皇帝對她的所謂愛敬,都是在賞賜東西以及給予寵愛有著體現,可一旦涉及到跟皇權跟威信的事,她這個皇后其實并沒有多少份量。

  當日皇帝要殺死太子,可不曾因為她跪求而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

  而在那之前,他們曾經甜蜜時,無論是做皇子時還是后來登基為帝王,她也不過是他的枕邊妻而已,凡外面的事,那時的他也從不與她交談,只與她談風花雪月。

  但在十幾年后和好后,皇帝卻似乎變了。

  回想著上次的事情,皇后有些恍惚。

  難道她一直以為的會冷硬到底、心如鐵石的男人,竟然也會在老了后,變得心腸柔軟了?

  不過,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就被皇后否定了。

  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皇家最無情,而他是帝王,帝王之心怎么能用尋常人的思維去揣摩?

  一個如他冷酷的帝王,做出這樣的決定,絕不會是因愧疚因心軟。

  “應該是為了趁機考驗孫兒吧。”皇后想,要是順著這個思路去想,反倒能想得通了。

  這既是恩賜,也是考驗。

  “打聽清楚是哪個營了么?”皇后問。

  “已經打聽清楚了,是羽林衛!”宮女跑過來前就已經打聽出了這件事,此時喜氣洋洋的說。

  “什么?羽林衛?”聽到這個回答,皇后心中更有些驚疑不定了。

  她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疼痛卻絲毫沒有讓皇后有所反應,整個心神,都因為皇帝的這一手,而亂了。

  宮女不知道其中利害,以為這是大喜事,外人或也是這樣想的,甚至連本該想明白其中真相的諸王,怕也會因兵權和人脈的誘人,以及羽林衛代表的意義而亂了方寸,又妒又恨。

  但作為皇帝的原配皇后,立刻就隱隱猜到了這枕邊人對皇孫,未必僅僅是善意。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雖羽林衛對于不少人來說,都有著特殊的意義,正如皇帝登基前的潛邸,仿佛只要交給了哪個皇子皇孫,就是屬意了對方,給了奪嫡的希望一樣。

  但實際上,羽林衛只是表面光鮮,里面的水可是深著。

  那可是勛貴子弟的聚集地,里面都是驕奢之輩,一個個膽子大桀驁不馴,京城里面的事許多事都是這些公子哥犯的,又不好處理。

  皇孫從民間歸來,在沒有任何這方面領兵功勛鋪墊下,突然空降到羽林衛成為指揮使,恐怕會有許多人看不慣,不服管教。

  這是器重,也許是,或是捧殺,肯定是!

  而且,在毫無任何功勛鋪墊的前提下,誰會信服一個空降的領導?但凡有人使個絆子,在軍中毫無任何人脈幫助的皇孫,豈不是要被活生生坑死?

  想到這里,皇后沉默了一會,說:“傳旨出去,就說哀家已很久沒有看到那些姐妹了,想請著來辦個茶會。”

  “是!”聽了吩咐,年輕宮女輕快應了。

  這是要從暗面助攻皇孫,讓這些桀驁不馴的公子哥都老老實實的為皇孫助力。

  畢竟,再是桀驁不馴的公子哥,除非皮癢想挨打,否則到了家,還是要聽老子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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