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想法一閃便過,葉不悔出去又回來,蘇子籍就出來。
“今日我看有餛飩,就買了一碗給你,還有些小包子并咸菜,你快吃了,好去上課。”葉不悔換了一身深藍衣裙,雖不是鮮艷顏色,因她的清麗,也并不顯老氣。
她的小臉也在這段時間消瘦不少,還帶些許蒼白,可此時望過來,瘦了幾圈的小臉,更顯得眸子又大又亮,在晨輝下,美若星辰,蘇子籍腳步就是微微一頓。
將某種微妙情緒壓下,蘇子籍看了一眼,問:“你不吃?”
“我買了豆漿。”葉不悔說,就從放到桌上籃子里取出吃食,熱氣騰騰,光聞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蘇子籍洗漱后回來,吃了一口,點頭:“味道不錯。”
招呼葉不悔也坐下,這時小狐貍奔來,拱手討吃,葉不悔已經知道它愛干凈,拿出新碗盛上。
“不悔,你有沒有覺得,它的眼很貪婪?”蘇子籍記起了早晨起來對上的眼睛,總覺得有點發寒,又給它扣個黑鍋 “…唧唧”小狐貍不由抬首,發出了抗議聲。
“夫君,你別開玩笑了,小白最純真不過,不能總欺負它!”葉不悔看著它郁悶的樣子,被逗笑了。
“…”也行吧,反正得警惕下這狐貍。
“張兄送我們走時,除了禮物,還贈送了一份棋譜,這明顯是給你,你自己待著無聊,可研究下棋譜。”想到葉維翰去世前的叮囑,蘇子籍溫聲提醒。
哪怕葉不悔有著天賦,更在水府棋局中得到機緣,可荒廢了,想奪得棋圣,也并不容易。
蘇子籍不是成了親就將妻子拘于后宅的人,更何況葉不悔本性開朗,正是嬌憨可愛的年紀,蘇子籍也喜歡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也愿意讓葉不悔繼續棋手之路。
葉不悔果然心動:“原來是棋譜?我還沒來得及看。”
“張兄出身名門,現在的老師也是大儒,能贈送的棋譜,必是精品。”蘇子籍說著,又想到余律:“倒是余兄,也不知道什么時過來。”
才想著,就看到挨著自己獨院宿舍的一處舍院,有個熟悉書童在指揮著人往里搬行李。
蘇子籍看到時,這書童也看到了蘇子籍,眼睛就是一亮:“蘇公子!”
這書童正是余律的書童琴墨,當日曾跟著余律一同去碼頭送過蘇子籍,雖然二人只見過一面,但書童長著一張娃娃臉,相貌看著討喜,蘇子籍對其還是有些印象。
“你終于來了,你家公子呢?”蘇子籍過去看了一眼,只有兩個幫忙,并無余律身影,遂問。
書童琴墨回答:“公子去拜訪教授跟訓導,我在這里收拾行李,蘇公子,你也住在這邊?”
待蘇子籍給他指了位置,琴墨更是高興:“原來竟是鄰居,我家公子知道了,必定高興。”
余律在半個時辰回來,見到了蘇子籍跟葉不悔,得知是鄰居,果然十分高興。
因府學是學府重地,不能隨意飲酒,書童帶人在宿舍里打掃,三人在蘇子籍的宿舍里喝茶,閑聊。
看著蘇子籍這房子收拾得干干凈凈,不用想,必是葉不悔的功勞。
當初得知蘇子籍竟倉促成親,老丈人還去了世,余律還覺得驚訝,畢竟蘇子籍是一榜案首,又這樣年輕,明顯前途無量,別說中進士,就是考取了舉人再娶親,一個年輕舉人,娶個六品同知家的千金也屬正常,就是知府之女,看中潛力下嫁,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蘇子籍竟然娶了一個縣城書肆老板之女,還是孤女,哪怕余律曾見過二人相處,知道感情不錯,也覺得驚訝。
就覺得,這必是蘇子籍為了報恩,讓恩人安心,自斷姻親這門助力,著實讓余律敬佩。
眼下看到二人相處和諧,又覺得,蘇子籍選擇也不算是荒唐。
雖不好對葉不悔細看,也能看出,此女姿容秀麗,雖未長開,再過上幾年,必是美人,而舉止言談,雖因喪父,沉默寡言了些,也口齒清晰,進退有度。
“上課時間到了,余兄,我們一起去。”蘇子籍卻沒有注意到余律的可惜,見時間不早了,起身說著。
“這里環境清幽,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余律跟著起身,轉過一處走廊,看到小湖,遂笑著點評。
蘇子籍有著“府學布武”之心,躍躍欲試,就想在余律身上試用下文心雕龍,只是看了余律一眼,心里暗嘆:“這異術終不是自然,余律是真當我朋友,我何忍用上此法?”
也覺得這處不愧是府學,的確符合文人審美,不過這些并不是最重要,嘆著:“講師也出色,我昨天才聽了一課,都覺得受益匪淺,不愧是府學,訓導講師都很博學多才。”
“對了,你可見到了鄭教授跟陳訓導?”
“我只見到了鄭教授,之前只聽鄭兄提過這位長輩,沒想到他竟到府學當教授,對了,閑聊時,可對我夸獎了你,說你學問扎實,為人沉穩認真,頗有天賦。”
余律并不嫉妒,相反,還因當初就能慧眼識英雄而感到驕傲,覺得自己有眼光。
蘇子籍因此對這鄭立軒更多了幾分好奇,昨天并未上鄭立軒的課,莫非鄭立軒從別的講師處打聽到了自己的事?
“不過,看樣子,不是對我有著惡意。”
才尋思,又聽著余律指著一人說著:“不過,鄭教授稱贊,這位仁兄,可是當場黑了臉。”
蘇子籍看了上去,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穿著青杉,相貌不錯,兩道濃重的劍眉揚起,緊繃的雙唇,總有點高傲。
“是丁同知家的公子丁銳立。”
同知本是知府的副職,正六品,權力不大,但本朝分掌鹽、糧、捕盜、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軍籍、撫綏民夷等事務,衙署稱“廳”,等同或略高縣令,不再是副職。
再上此人是前二年的案首,難怪不服氣自己。
蘇子籍就上去一揖:“丁公子,你好!”
說話之間,就想發動文心雕龍,只是身一震,感覺眉心刺痛,似乎這一發動,就有不好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