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凱洛酒店。
蘇糖跟著服務員來到了制定的包廂,等進去,卻發現里面居然沒什么人。
她微楞,卻見服務員露出禮節式的微笑,“客人,菜已經點好了。您先入座,我們將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菜上齊。”
蘇糖并沒有馬上入座,包廂實在過于豪華,且從規格上來說,也達不到聚會的場地要求,因為放眼望去,一共也就兩張椅子可坐。
“你好,我想我可能走錯地方了。”
話音剛落,就聽身后的門被人打開了,她轉身,眼中浮起了一絲驚愕,緊接著,卻沉下了臉。
霍非站在門口,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身子挺拔,從前的他因為經常笑,整個人也非常陽光,可現在,只剩深沉。
“姐姐,許久沒見了。”他勾著唇角,眼神帶著幾分輕蔑與厭惡,可若細看,又夾雜了一縷其他情緒。
霍非長得非常帥,俊挺的劍眉,深邃的五官,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來算,兩人不過一年未見,可就這一年,他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姜魚比他年長半歲,只是從前的他鮮少喚她姐姐,大部分時間都撒嬌似的喊她小魚兒。
“霍先生認錯人了,我可當不起霍先生的姐姐。”她面無表情,跟著便想走出包廂,只是大門被人堵住了,她只能停在他面前,“霍先生可以讓一下嗎?”
與霍非相比,蘇糖可就嬌小多了,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說話時,只能抬著頭。這一舉動,莫名地讓他想起來從前。
這一想,就如同一顆小石子,將心中那片死寂的湖面給砸開了,掀起陣陣漣漪。
他應該是恨她的,她給了自己最美好的回憶,卻又全部撕碎。假象被撕破,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傷痛,甚至一開始時,他都不敢回憶,記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為此,他回到霍家后,發瘋一般的報復霍家,他做事不計后果,瘋狂的程度,著實嚇到一批人。所有人都說他是瘋狗,霍家走丟的瘋狗,霍家自詡百年世家,優雅貴氣,卻在他身上沒有半點體現出來。
痛,又在心臟處開始蔓延。
這些都是拜她所賜。
一年前,她說自己不想再見到他,他也真的沒有再出現,他試著放下,可隨著時間推移,心中的那股瘋狂的報復欲,愈發的難以平復。他現在還有霍家沒有對付完,原本是不打算這么快見她的。可偏偏,她出現在自己面前,全然否決了兩人的過去,就好像他有多骯臟似的,讓她連提都不愿提起。
無視了她那句話,霍非雙眸幽暗的看著她,“姐姐不是說受夠了那些如同蟑螂一般的茍且生活了嗎,怎么又突然回到了蟑螂集聚地,繼續茍且了呢。”
蘇糖臉色漸漸蒼白,她抿唇不語,可她不說,并不能阻止霍非繼續。
他走了上前,將她一路往后逼,最后才漫不經心道:“也是,到底不是上等人,拿了錢又如何。是蟑螂,這輩子也逃不了蟑螂那令人惡心的基因。”
如此侮辱人的話,聽得蘇糖身形一晃,她的臉色很差,微低著頭,聲音卻透著幾分倔強,“那可真是難為霍先生要跟蟑螂一屋了。”
“都同處十年了,就這么一會,我還是能忍耐的。”霍非說著,大步朝著椅子走去。待他坐下后,見蘇糖還站在門口,不由繼續道:“需要我請你入座嗎?姜小姐。”
不再陰陽怪氣的喊她姐姐,可這一聲姜小姐,卻是冷漠至極。
蘇糖面對門口,也不看他,“不了,高攀不起,這就走了。”說完,抬腿就打算離開。
見狀,霍非也不著急,慢悠悠開口,“怎么說我也是香蕉直播的老板,姜小姐就用這個態度對待自己老板的?”
話語一出,蘇糖猛地停下腳步,她有些不敢置信,又覺得十分荒唐。
或許覺得眼前這一幕挺有意思的,霍非微笑問道:“不信?”
蘇糖的臉色從一開始就有些不好,這會兒看,已經有些蒼白了,她看了他許久,明明已經慌亂,卻還是逼著自己冷靜道:“霍先生覺得這樣做有意思嗎?”
霍非非常喜歡這種將人逼至絕境的感覺,揚著唇角,語氣也難得和悅了幾分,“當然有意思,姜小姐可是我的大恩人,對待恩人,當然要有十足的耐心。”說完,他拿起紅酒,替她滿上,“姜小姐坐啊。”
蘇糖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可最終她還是屈服了,她朝著他漫步走去,最后坐在他對面。
紅酒在玻璃杯中晃蕩,燈光下,色澤鮮艷動人,可蘇糖卻沒半點胃口,只想盡快結束這場不愉快的晚餐。
“霍先生到底想如何。”
她這副樣子,成功取悅了霍非,“姜小姐這話說的,我們許久未見,敘舊都不行?還是說,姜小姐看不起在下,連一起吃個晚餐都不樂意?”話落,似乎是覺得她要說出什么令人反胃的話,他又將話接了過去,“可是怎么辦呢,姜小姐現在都成了我手下員工,連一起吃個晚餐都覺得惡心,接下去可怎么是好呢。”
蘇糖深吸一口氣,到底是百分百黑化的男主,說話都含著深深的惡意,聽的人恨不得將他錘死。
“我要解約。”
“解約啊…”霍非緩緩勾著唇,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姜小姐賠得起違約金嗎?”
蘇糖咬唇,“多少錢。”
“我就喜歡姜小姐這樣的痛快人,我們相識一場,給你打個折,一千萬。”霍非料定她沒有那么多錢,當初霍家人聯系她,給的也不過是五百萬,且聽說那短短幾天,她是買包又買鞋,很快就糟踐了一百萬出去。
他冷笑,從前識人不清,他怎么就沒發現她的愛慕虛榮呢。
蘇糖的確沒有這么多錢,這幾個月主播賺的錢,大部分都給老宅翻修了。她精益求精,雖是翻修,用的也是最好的東西,所以現在根本不剩什么錢。
“我可以分期還你。”
霍非像是聽到了笑話,嗤了一聲,“分期?我憑什么信你呢。姜小姐,你覺得你在我這里,還有什么信譽可言嗎。”
聽至此,再多的話也多余了,蘇糖破罐子破摔,她抬頭,與他四目相對,黑色的眸子像是壓抑著什么,“你究竟想如何,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