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其他藩鎮的反應,金陵城因為這篇檄文一片混亂。
因為“假公主”的事情,那些老臣和宗室極其憤怒,要求世家給個說法。
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商討的,最后推出了淮陽郡王。
而“駙馬”楊敬云在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情況下,提前離開了金陵,然后舉兵反了!
當然,人家的說法是世家狼子野心,害死了公主,找人冒名頂替并脅迫他配合,他也是受害者!
“父親,我們為何不直接占領江南得了?”
楊敬云的二兒子覺得如果他們提前動手,完全可以控制住那些老臣和宗室,放棄這么一個大好機會跑出來造反,感覺是走了彎路啊。
“蠢!”
楊敬云狠狠地敲了下對方的頭,罵道“你這一動手就等于是個靶子,所有的人都有借口對你出兵。你看看人家周恒那老狐貍,起兵還發個檄文,半點沒提那些姓蕭的,只說要除奸臣,這叫師出有名!”
二兒子撇了撇嘴,嘟囔了句,“不都一丘之貉么…”
楊敬云瞪了他一眼,懶得再解釋。
真以為江南是那么好拿下的?
那些世家就夠頭痛的,難不成將他們殺光?
現在他的打算是先回到自己的地盤,然后將周圍的地方打下來,再徐徐圖之。
周恒一起兵,其他節度使和手中有兵權的將領自然也不再沉默,紛紛開始出兵,加上各地的農民起義,整個國家陷入了戰亂。
蒼州臨安縣。
杜大夫看著面前的星蕓,蹙眉問道“你真的決定好了要去?”
“決定好了。”
“行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老師!”
杜大夫擺擺手,“你放心,我可不是為了你才去的。”
這幾個月來,星蕓跟著他學了很多,他也從對方那學到了不少關于治療外傷以及手術縫合的辦法。
他發現星蕓對人體的構造非常了解,清楚到他懷疑一些仵作可能都不如她知道的多。
杜大夫是挺好奇她怎么會知道怎么多的,難道她解剖過很多尸體?
她以前又是做什么的?
不過杜大夫沒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必要所有的事都尋根究底。
這次周恒起兵,蒼州各地都在為戰爭做準備,除了招兵買糧,還有一個就是征調民間大夫隨軍。
杜大夫經過深思熟慮后,決定跟著星蕓一起去。
一個嘛怎么也是自己的弟子,還沒出師,還是得好好看著。
另一個就是他對于外傷手術還掌握得不夠,平時沒有那么多機會讓他練習,這一打仗,練習的機會可不就來了么!
見杜大夫執意要去,星蕓也不再反對,只不過又刮了些生肌造化丹的粉末泡水里給杜大夫喝了。
至于啞妹自然也是跟著,這么個亂世,不跟在自己身邊怎么也不能放心。
十幾日后,周恒命自己的兒子周琛帶領十萬大軍突襲了與蒼州接壤的益洲,一連拿下了三座城池。
軍帳內,周琛看著戰報,微微有些疑惑。
接連拿下三座城池,死傷是難免的,但是這傷亡人數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少一些。
聽了周琛的詢問,負責后勤的齊昂笑道“正準備報給將軍,這次從民間征調的大夫里,恰好有一名擅長這種外傷,而且他自制的幾種藥劑都比軍中的要好用,特別是止血藥,效果很好。”
“那藥方…”
“將軍放心,我之前已經和那名大夫商量過了,他同意獻出藥方,只不過用什么換還沒說好。”
“嗯,這事由你負責,要什么都好說,不要太虧待了人家。”
周琛知道好的藥品能在戰爭中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傷亡,自然是非常重視的。
“還有,這位大夫的弟子能力也比較突出。”
“哦?”
周琛知道齊昂既然提到了對方,那么這人自然有過人之處。
“年紀雖然小,但是醫術高超。聽說之前有一名士兵被捅破了肚子,腸子都拉出體外,本來大家都以為沒救了,但是那弟子將那名士兵的肚子縫了起來,過了幾天后那士兵真的活下來了。”
“縫起來就能活?”
周琛表示不信,以前也不是沒有軍醫這么做過,但是最后沒一個活下來的,即使當時活下來了,過幾天也還是死了。
對方怎么做到的?
齊昂攤了攤手,“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軍中那群糙漢子都喊他神醫了,要不將軍你招他過來問問?”
周琛倒是有此打算,但是他身上軍務繁忙,只得將這件事暫時放在心上。
等看到齊昂口中所說的那人時,已是十日后的事了。
此時他們正在攻打平城,他手下一員大將董良不慎被砍中,他趕去看望的時候,正好撞見星蕓在幫董良包扎傷口。
看到星蕓第一眼時,周琛覺得有些眼熟,仔細辨認一番,他就認出了這相貌平庸的少年正是當初在安城抓住了探子的那位姑娘。
與那個時候相比,此時的她完全看不出姑娘家的影子,如果不是她的臉沒太大的變化,他也絕對不會想到這是個姑娘家!
包扎好傷口的星蕓和一旁的士兵交代了后面要注意的地方,正收拾著藥箱,察覺到什么,她抬頭一看,對上了周琛隱晦不明的目光。
星蕓面色不變,喊了一聲將軍后繼續收拾東西。
聽到星蕓的聲音,周琛發現這完全不像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有些像正處于變聲期的少年。
難道自己認錯了?
周琛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后上前和既激動又羞愧的董良說了幾句話,讓他不要有壓力,叮囑他好好養傷。
走的時候周琛對星蕓微微頷首,“你跟我來。”
周琛一直帶著星蕓回到自己的軍帳中,然后屏退其他人,皺著眉頭打量了星蕓半天。
不等周琛開口詢問,星蕓率先開口道“將軍您不用看了,您沒看錯,就是我。”
聽到這話,周琛失笑道“你膽子到大,知道我想問什么還敢承認?”
緊接著周琛臉色一沉,猛地拍了一下前面的木桌,“就不怕我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