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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二百八十九)戲弄

  “是的。”那個人回答。

  灰手人又問:“當時你還在黑暗之中,自己又有些渴望光明,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都會這樣想?”

  那個人說:“我想的是…以后…就是…我離開了以后。”

  灰手人道:“你說的‘離開’是什么意思?”

  “要么…活著逃出那里,要么…死在那里。”那個人道,“反正我都不在那里了,也就是我‘離開’了。”

  灰手人問:“你希望在你‘離開’之前,那里的光一直在嗎?”

  那個人道:“我希望。畢竟…那…那光在,我才能讓自己覺得…自己能離開,而不是一直在那里…受盡折磨。”

  灰手人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那個人想了一下,道:“那一點光…的范圍…擴大了。”

  灰手人說:“你看到后有什么感受?”

  “就好像…看到我‘離開’的機會增加了一樣。”那個人道。

  “你很喜歡看到?”灰手人問。

  “是的。”那個人道,“但只是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我會…喜歡看到。往長遠看,那是…不可能的。光的范圍擴大…只是暫時的。”

  灰手人道:“那光里有什么?”

  那個人道:“還是春天。”

  “跟剛才的景色一樣嗎?”灰手人問。

  “不一樣。”那個人道。

  “有什么區別?”灰手人問。

  “比剛才的…更顯得陽光明媚…那風景更好看。”那個人道。

  “這時的風景已經不是模糊的了?”灰手人問。

  “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好看。”那個人道。

  “那片春天里有人嗎?”灰手人問。

  “我沒看到人。”那個人道,“一個都…沒看到。”

  “你這時怎么做了?”灰手人問。

  “我再次邁腿…試著讓自己移動。”那個人說。

  灰手人問道:“做到了嗎?”

  那個人又說:“沒做到。”

  “感覺跟上次試著移動時一樣嗎?”灰手人問。

  “差不多吧…基本上…還是那樣。”那個人道。

  “你這次為什么又往那里移動?”灰手人問。

  “我…我還是想要把那片春天揪住,揪到我那里去。”那個人道。

  灰手人又問:“跟上次想法又差不多?”

  “是的。”那個人道。

  “但依然做不到?”灰手人道。

  “對。”那個人道。

  “這次的感受跟上次相比有什么區別嗎?”灰手人問。

  “更痛苦了。”那個人道。

  “為什么?”灰手人問。

  “因為我覺得自己被他們…戲弄。”那個人道。

  “怎么戲弄?”灰手人問。

  “就是…他們明明知道我身在黑暗與寒冷中,是那種過分的,一般人受不了的黑暗與寒冷之中。他們卻故意…讓我看…看那樣的春天,那種…陽光明媚,看上去又溫暖的春天。但…我又只能看著,根本無法將那片春天…據為己有。哪怕是進去…我也…也做不到。他們就是這樣戲弄我,侮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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