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很是安靜了兩天。
盛氏從回了一趟盛家之后,就變得越發的冷靜。
朱正松和父親說的都是一樣的,朱元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能用常理來對待她,盛氏吃了個虧,就長了個心眼,等到底下的仆婦們上來說是朱景先開始發起高燒,她只是略微皺了皺眉,便帶著仆婦涌去了朱景先房里。
這個兒子她在明面上向來是疼愛的,而這份近乎于溺愛的寵愛,也的確換回了很多東西。
她神情復雜的在朱景先的床沿坐下,見他眉頭緊皺,下意識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過是一瞬間,她便忍不住大怒“怎么會這么燙你們都是死人嗎燒的這么厲害竟然也沒人來告訴我”
底下的人都有些發懵,昨兒夜里就燒起來了,正也叫人去問過盛氏那邊,可是盛氏那邊沒什么反應啊。
可是想是這么想,明面上大家還是都急忙開始請罪。
“算了。”盛氏擺擺手,將自己的手也收回來,皺著眉頭吩咐人去請大夫。
朱大媳婦正巧進來,見狀便略微遲疑便問盛氏“太太,家里不是有個神醫嗎何不去把神醫請來給少爺治病,反而還得舍近求遠”
盛氏的動作頓住,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躺在床上燒的已經有些迷糊了的朱景先,領略了朱大媳婦的意思。
是啊,朱景先可是燒了朱元母親付氏的牌位,之前朱元是覺得顧不上朱景先只想找自己的麻煩所以朱景先才沒事。
可是如果給朱元機會呢給朱元機會收拾朱景先,她會放棄嗎 顯然不會,她對著小盛氏和馮琨可都不近人情的很,一出手就叫人家家破人亡。
現在讓她來給朱景先治病,她能好好去治還有什么報復比這來的更加不動聲色且具備奇效呢 朱元害的盛家丟盡臉面,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報復。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朱元得知朱景先是她親弟弟的場面了。
到時候一定會很壯觀的。
或許也是從酒樓二樓摔下去摔破頭差點兒丟掉性命 她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擔憂似地說“是啊,看我都忙忘了,快去請大小姐來。”
朱大媳婦急忙答應,腳步卻沒動,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屁股被扎的痛楚了,使了個眼色給玉蘭,玉蘭便急忙出去吩咐了別的嬤嬤去辦這事兒。
蘇付氏正在廊上看著綠衣和水鶴翻花繩,見了她們來沒什么好聲氣,冷笑了一聲便問“諸位這個時候來,又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上一次來是燒了牌位,那這一次呢 嬤嬤得了吩咐,不敢擺臉色,陪著笑臉說了朱景先高燒的事“大少爺燒的實在太厲害了,昨兒請了大夫開了藥,可是這溫度也沒見退下來”
蘇付氏捏緊了腰間的香囊。
朱正松打人打的的是太狠了,她一直都擔心朱景先的傷勢,現在看來,果然是不大好。
她隱忍再三,面上的表情才能維持住漠然,看了她們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朱元已經聽見了,蘇付氏疾走疾步到她跟前壓低聲音“元元,肯定是天氣太熱,傷口沒有處置好,可是我們如果過去瞧的話”
如果過去看的話,恐怕盛氏會疑心她們的好說話。
真是叫人兩難。
“過去看看。”朱元站了起來,譏誚的牽了牽嘴角“我那個繼母不會這么好心的,一來估計是因為這次燒牌位的事我沒直接對付先兒她有些疑心,二來是想看看我究竟會怎么做,好加深我跟先兒的嫌隙,不管怎么樣,如果我不過去的話,她在氣頭上,趁著這個機會做些什么手腳,那也是可能的。”
上一世朱景先平白無故被養成了一個人見人厭的瘟神,跟盛氏的推波助瀾可脫不了關系。
她連讓新娘子和歌姬同床的事都做的出來,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這個人的手段向來是不在乎多卑鄙,只在乎有用的。
蘇付氏快步跟在她身后。
一出門朱家那些下人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朱大媳婦在床上可都躺了三四天,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皮肉苦那也難受不是 能不得罪朱元,那還是盡量不要直接惹到她好一些。
盛氏正候著,見了她,神情古怪的扯出一個極淡的笑意,站了起來對著她說“他好歹是你弟弟,希望你看在血濃于水的份上,不要記恨我們”
朱元上前幾步到了朱景先床前,看著眼前少年清瘦的臉沉默了片刻。
這是她的親弟弟。
她上一世把他拒之門外,在他最難最無助的時候,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讓他慘死街頭。
她一直以為她再也沒有機會彌補和挽回過錯了,可是老天還是仁慈的。
它終于給了她一個機會來挽回。
盛氏眉頭輕蹙,有些拿不準朱元的態度。
蘇付氏卻有些擔心朱元會忍不住暴露出來,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拔高聲音“憑什么給他治天底下的太醫都死絕了朱家和盛家可都是名門望族,難不成連個差不多的太醫都請不來大太太自己的兒子,應該金貴的很啊,竟然舍得讓我們來治”
盛氏皺了皺眉看向她“已經請過大夫了,可是大夫都說這高燒一直退不下去”
蘇付氏真是太咄咄逼人了,她看著朱元“元元,他還只是個孩子,你要是有什么仇恨都朝著我們來,別叫孩子替我們擔責。”
盛氏真的是很懂得把握說話的分寸。
要是朱景先真是盛氏的兒子,估計朱元聽見她這番話還真的能叫他給病的再重一些。
可是換個角度想一想,盛氏如此處心積慮的挑起朱元心里的怒火,那懷揣著什么樣的心思對待朱景先,簡直就不言而喻了,她真是不遺余力的想要毀掉朱景先啊。
蘇付氏閉了閉眼睛,有些憤恨。
朱元倒是偏了偏頭回頭去看著盛氏,神情不明的問她“你真的要我給他治病”
看來是真的又來了。
盛氏想起之前朱元每次反問都沒好事,咳嗽了一聲說“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