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要緊的,一則是弘旬的婚期將近,二則弘星和弘昴也不小了,恬兒可以私底下相看著,若是有合意的,便都記下,朕會叫粘桿處去詳查品性。”禛想著孩子們都大了,神色不禁有些唏噓。
再過兩個月,弘旬便要迎娶常佳蔓蘿為嫡福晉,此事寧妃并未怎么插手,都是協理六宮的裕妃按照規矩操辦。操辦皇子婚事這種事兒,裕妃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籌備得有條不紊。
弘旬也就罷了,但她那倆兔崽子還是倆正太呢。
姚佳欣揉了揉眉心,“弘星和弘昴不似弘旭那般穩重,還跟孩子似的任性。這婚事…要么緩緩再說?”
禛正色道:“正因為不穩重,才更應該早點成家立業,成了家自然就穩重了。”
姚佳欣:這特么是神馬邏輯!
姚佳欣險些沒翻白眼,罷了罷了,相看就相看吧,反正又不是立馬成婚!
姚佳欣揉了揉眉心,“正好天氣暖和了,我正打算舉辦春宴呢。介時便要外命婦入宮,一邊賞花吃茶,一邊看看有沒有不錯的姑娘。”
禛微微頷首,“這些你看著辦張羅便是。”
姚佳欣心道,春宴還是讓富察氏張羅去了,自嫁給弘旭,富察氏一直跟著裕妃學習宮務,起初有些束手束腳,但漸漸也頗有模樣。不過姚佳欣并沒有分給富察氏太多差事,只叫她給裕妃打下手,管理些瑣碎事物罷了,這些富察氏都處理得很好。春宴這種非正式的內廷宴飲完全可以交給她去張羅。
陽春三月的 圓明園風景正好,姚佳欣如往年一般,在園子里設下春宴,遍邀內外命婦前來賞花。時間定在午后至申時,正當艷陽高照,天日晴暖。
后宮嬪妃都屬于內命婦,而外命婦則包含了皇家福晉、宗室貴女——已出的公主也在此列,還有各大家族的誥命夫人。此番春宴,姚佳欣特意點名了,可以攜帶自家晚輩格格入宮赴宴。
這意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又是一個變相的選秀,再結合八貝勒九貝勒的年歲,毋庸置疑,這次春宴皇后娘娘是在給兩位雙生皇子選看未來福晉呢!
桃花盛極、梨花賽雪,茶香彌漫中,有說有笑。
這場春宴地點設在武陵春色的品詩堂,內外貴婦們除了賞花飲茶,還可以即興潑墨,作詩作畫,亦可在堂外賞花賞景,漫步游覽武陵春色的美景。
富察氏便拋磚引玉,揮毫做了一幅武陵桃花圖,端的是桃粉成趣,灼灼其華,不過富察氏不善作詩,便笑著請了貝子福秀的福晉納蘭晴雪題詩。
納蘭晴雪前年與富察氏通入宮參見那場變相選秀,雖未中選,但事后被賜給了平郡王的嫡次子貝子福秀為嫡福晉,如今琴瑟和弦,羨煞旁人。
富察氏笑著道:“我記得你有個妹妹,怎么沒帶進宮?”——難得此番是準許攜帶家眷,這納蘭氏竟是獨自入宮。
納蘭晴雪嗔笑:“我二妹妹才十歲呢!”
富察氏笑靨明媚:“那也不妨帶進宮,湊個趣也是好的。”
納蘭晴雪低聲道:“我這個二妹與我一般脾性,不喜熱鬧。”
富察氏恍然大悟,便不再多言。
納蘭晴雪又低聲道:“你那個表妹,年歲倒是正合適。”——說著,納蘭晴雪明潤的眸子飛快瞥了一眼乖巧侍立在佟家老夫人身旁的那個嬌俏少女。
富察氏莞爾一笑,“玉稚的年紀比八貝勒九貝勒還大一歲呢。”——不過也不打緊。
姚佳欣其實也挺喜歡這些個嬌嫩可愛的小姑娘,宛若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比那些橘皮的老婦人著實養眼多了。
富察氏笑著對姚佳欣道:“兒媳的表妹玉稚如今已經及笄了呢。”
姚佳欣瞧了一眼堂外桃花繡紋旗服的佟佳氏,如何不明白富察氏的意思?富察氏就差沒在腦門上寫下“媒人”二字了。
這小姑娘青春可人,姚佳欣瞧著也喜歡,只是想想她那對雙生子,就險些嘴角抽搐。她真不想禍害這些大蘿莉啊。
姚佳欣笑著道:“泓麗是最喜歡熱鬧的了,只可惜今日卻沒來。”
懷恪大公主壓低聲音道:“聽聞是提前來了月信。”
姚佳欣暗道,肯定是避子藥寒涼之故,卻不欲拆穿,嘴上咕噥道:“年紀輕輕的,怎的月事如此不穩?”
大公主笑著說:“大約是春日受寒的緣故吧。”
姚佳欣嘆了口氣,轉眼瞧著堂外那一個個盈然鮮麗的小姑娘,便掃了王以誠一眼,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旋即,王以誠引著這些世家大族格格分批次進品詩堂磕頭請安,此番赴春宴的世家大族之女不多,統共也就十幾個,其中那個佟佳玉稚這已經是第二次參加“變相選秀”了,除此之外還有瓜爾佳氏和董鄂氏的小格格,家世上亦是不遑多讓。
因人數不多,姚佳欣可以一個個相看。
這些個小姑娘都青春嬌俏,規矩有禮,給姚佳欣第一印象都不差。
“奴才承恩公星禪之妻馬佳氏攜侄女烏拉那拉靜姝參見皇后娘娘,愿娘娘千歲金安!”星禪的夫人已經是老婦人了,她那侄女觀之卻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瞧著倒像是她的孫女。
尤記得當年,孝敬皇后初喪,其弟五格被奪爵,這承恩公爵位便落在了其長兄星禪頭上。姚佳欣還記得,烏拉那拉家為了討好她,特意進獻了價值連城的珍珠披肩,后來那珍珠披肩被她改了改尺寸,又獻給了太后。
太后嗝屁之后,四爺陛下又將這披肩送回她手中,還附帶了太后娘娘的無數珍寶珠玉,可真真是讓她大發了一筆橫財。
想著這些陳年舊事,姚佳欣對于烏拉那拉氏承恩公府倒是沒什么惡感,星禪夫妻著實識趣。她抬了抬手,“平身吧。”
承恩公夫人馬佳氏滿臉堆息笑容,笑容里帶著諂媚,她連忙引薦身旁的少女:“這是奴才的侄女靜姝。”然后又忙解釋道:“靜姝雖只是公爺的侄女,但卻是自小養在承恩公府,充作養女。”
姚佳欣挑了挑眉,打量著這個烏拉那拉靜姝,這丫頭一襲淺紫色纏枝蓮紋旗服,亭亭玉立,面龐如玉,柳眉杏眼,端的是個標志可人的小格格,更難的是她眉宇間格外透著一股雍容沉靜的氣度。
承恩公府特意從旁支挑了這個么美人坯子接到府上教養,所圖為何,簡直是明擺著的。
“靜姝?靜女其姝,倒是個好名字。”姚佳欣微微一笑道。